第45章 秘术

“纸人着火了？是什么东西点着的？”姜胜问。

“不知道，我到现在也看出个头绪。”

姜胜一步跨进门，立刻说了句：“这什么味儿？”一边用手捂着鼻子一边往后退了出去。

“你还能在里面待得住？没闻到这股臭味吗？”姜胜又回到门外冲着屋子里的王默行喊道。

什么味？王默行使劲嗅了两下，自己没闻到什么异味呀？但从姜胜的反应看似乎味道很大，这会儿王默行可不敢造次，见状急忙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一出门王默行顿时感觉周围仿佛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连自己都好像跟着焕发了新生，本来静谧无风的山谷，不知从哪吹来一股微风，好似清晨艳阳初生的喜悦，又似大雨后风轻云淡的舒爽。

而刚才一直有些混沌的大脑也跟着清醒起来，之前瓦房的门口好像一个黑洞洞的漩涡，走进去就仿佛进入一个山洞一般，而现在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大门，处处能感受到是一间屋子，而不是一个深渊。

又一阵风吹过去，王默行突然感觉有点冷，接连打了两三个喷嚏，这个喷嚏越打越大，最后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被震出来了。

但几个喷嚏过后王默行突然发现自己的鼻子无比的透气，而刚才似乎一直堵着鼻子，再刚透气后立刻就闻到一股臭味，是从屋子里传出来。

这股臭味很难形容，先是一股点燃火柴的味，紧接着便是腐臭的鸡蛋味。

“这什么味，这么臭。”王默行捂着鼻子说，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能够在屋子里坚持待那么长时间的，现在反而在门口就受不了了。

“像是硫磺的味，你刚才在屋子里没闻到吗？”姜胜疑惑的问。

“刚才我确实没闻到，是你先提出有味，我才闻到的。”王默行是来到屋外才闻到这股味的，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能是自己有鼻炎，刚才鼻子透气了才闻到。

姜胜捏一手着鼻子，一手拎着头灯，从屋门探身进去，用灯朝里面照了照，又缩回来，说：“刚才里面起火了？”

“对，屋子里的纸人突然烧起来了，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就着火了，把我吓了一跳，不过我没什么事。”王默行答。

“没事就好，咱们不该把纸人重新堆着放在一起，可能是纸人相互摩擦起火了。”

“相互摩擦起火？”王默行没听懂，问道。

“对，在我老家发生过一起这种案子，所以我知道其中缘由，这件事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些东西是喊神用的。”

“喊神？”王默行一听更不懂了。

“我详细和你说说，纸人分两种，走葬和随葬……”

姜胜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些许自责，他觉得失火与自己有关，毕竟自己有这方面的经验，如果能再仔细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一开始他看到用竹竿架起来的纸人以为是走葬用的，所以才又把它们堆在一起，没想到却自燃了。

走葬和随葬的物件大不相同，即使是外型相似的东西，使用的材料也不同。

走葬物品可以回收，主要用于葬礼上摆设，制作的也比较精致，随葬的物品到最后都需要与死者一起焚烧，一般制作工艺粗糙，但易于燃烧。

这些纸人上面画着五颜六色的图案，又都有栩栩如生的面部表情，在农村来说已经算是制作精良了，所以姜胜立刻判断这些纸人都属于反复利用的那种，比如在这里做法事后还会回收，以待下次继续使用。

可当姜胜再次回到瓦房前，闻到一股硫磺燃烧的气味时才反应过来，这些纸人是随葬品。

纸人身上涂抹的颜色中就有硫磺，目的就是为了易于燃烧，而这些纸人又都是竖着堆在一起，如果其中一具滑下来时，涂有硫磺的一面恰好与另外一具纸人同样的涂面发生摩擦，那么很容易便会起火。

这属于无法预料的意外，姜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随葬纸人，毕竟自从农村开始火葬后，会这门手艺的人已经不多。

姜胜了解这方面知识是因为一起案件，当时罪犯利用随葬纸人这个特点，故意引发一场火灾，最终导致四人烧伤。

那是二十年前，姜胜过年回老家，这起案件是邻村发生的，当时作为莲阳分局刑侦大队的一名侦查员，姜胜还被当地公安一起邀请参与案件侦办。

农村人际关系复杂，发案也多是由此引发，所以真凶很快便找到了，借着这起案件姜胜也了解到走葬和随葬这个旁门民俗。

纸人既有走葬也有随葬，是殡葬民俗中很重要的一种，自古至今传承千年，近现代后主要兴源地基本在农村，早些年随处可见，各个村都有专门扎纸人的手艺人，后来普及火葬，这类殡葬民俗也逐渐被遗弃，这门手艺也很少有传承下来的。

真正的随葬纸人现在已经看不到了，点火焚烧的基本都是普通纸人，烧起来的也是普通纸张，没什么特别之处。

随葬纸人是一门特殊手艺，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把硫磺作为一种染色材料，用来画在纸人身上成为各种图案，如何保证硫磺既能安全不燃烧，还可以当成染料，最后还能根据需求随时点燃，这个才是手艺精髓，现在基本已经绝迹，连姜胜也是在老家听人说起才知道有这回事。

这里面最重要的要数随时点燃，因为随葬纸人一项功能是来进行殡葬仪式，这个仪式也分好多种，不同种类称呼也不一样，其中有个喊神的就需要用这种纸人，喊一声，一具纸人烧起来，再喊一声，再烧一个。

烧的时候看似自燃，但其实是障眼法，喊神的人就靠这个能耐吃饭，外人看都觉得喊神的人有能耐。

能烧起来靠的就是涂抹在纸人身上的硫磺，喊神的人拿一根鞭子，空中一甩，抽在纸人身上就像是划火柴一样，一下子就把纸人点燃。

姜胜一直以为自己听的只是个口口相传的故事，没想到今天能亲眼看见这门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