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七煞神拳真经与驱妖赶鬼（5256）
两只小狐狸当即带着沈云华与纪欢，朝着山中深处走去，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那山中也越发似久无人烟，一点也没人气似的。
两人两狐精，再走了大约两千米距离，忽而那山林之中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气，反而充斥着一股子妖气。
沈云华曾经用百年多的妖寿做过模拟人生，此刻更是对这种气息无比灵敏，一下子就发现首阳山后山竟然不只是一头狗妖，而是充斥了数十头妖兽。
沈云华把这发现告诉了纪欢，纪欢也是微微惊愕。
纪欢喃喃自语。“这里何止不是清净之地，根本就是一个魔窟妖洞。是了，它们的主人一定是借助群山与山林掩盖妖气，就如同足够的水可以压住臭味一般。”
“其实水下早已是一片死鱼，只不过是深水暂时压住了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若是师傅和知县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妖怪，早就带兵上山伐庙破山了。”
他们二人再行走了大约两千米距离，只见前方陡然路面开阔，前面竟然是首阳山附近几座山共同拱卫，而形成的一处处于山顶和山腰处的天然隐藏山谷。
那山谷前方，有碧草兰茵、鲜花绿果，翡翠般碧绿的草丛之中，有无数鲜艳的红色小花点缀。
在这些美轮美奂的庭院花草之间，是一条下山谷的花间小路。
那花间小路旁边竖着一块石碑——【云隐谷，观中禁地，俗人不可进】。
看到这石碑，沈云华心中猛地一跳。
纪欢奇怪地挑起眉头，低声说：“奇怪，前面都是妖气，这里却一股子世外桃源一般。真奇怪，妖气会影响附近的山林风水，让风水变恶，更适合妖怪的生存，而人类则会在那里如同身陷绝域。”
“这里有这么多的妖，理应是黑山黑水，不该是如此钟灵毓秀，反而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沈云华与纪欢不同，他有旧道第一境的修为，能内观太虚玄境，后天意念更为菁纯，可用元神统御意念流转，外放出身外百米，感知这个天地自然。
此刻，沈云华皱眉道：“师姐，这里太奇怪了，这里的地气太茂盛了。”
纪欢疑惑道：“地气？”
沈云华点了点头。“是师傅每日与我讲解这个世界的常识时告诉我的，他说天有天气、人有人气、地也有地气。有些人一到某些地方就会倒霉，这就有可能是此地地气与那人身上的人气相互冲突，这种冲突可能是因为某种条件而出现，或者是消失。”
“礼记·月令记载：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和同，草木萌动。”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记载：天气通于肺，地气通于嗌（ai，咽喉）。”
“地气是大地能量与人身交互的那些事物的一个微妙统称，所指非常宽泛，因此有不同学说，对此有不同解释，但以上两者被大多数学问所承认。”
纪欢有些莫名情绪。“举人师傅每天还教小师弟这些东西啊。”
沈云华有些惊讶地看向纪欢。“师姐何出此言啊，师傅每天与您说话的时候，也提到过不少类似的东西，但每次都被你打断，师姐最烦这些了。”
纪欢一听，顿时有些羞愧，她想了想，的确孟百川对所有亲传弟子基本都一视同仁，只是她天性不爱这些玄而玄之的东西，更爱习练武功，即便是孟百川给她讲了这些，她也第二天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纪欢当即对沈云华道：“好师弟，你可真聪明。这么复杂的虚东西，你都能记着。那请问此地地气茂盛，为何不对，这里四面环山，在四周群山之中深陷下去，自然会堆积钟灵地气。”
“云隐观毕竟是从前的旧道大门派，有点积累，也再正常不过了。”
沈云华摇了摇头。“我刚才说了，正常情况下，地气应该上升，天下要下降，但这里的地气不升不降，而且对我的精气神有非常严重的敌意，我走入其中，如同走入千军万马的敌军之中，身体很不舒服。”
“所以，这里一定有人故意束缚地气。所以这里的草木才如此茂盛美丽。”
沈云华思忖道：‘我是凭借菁纯的后天意念察觉到此地地气与闯入者有克制，但有些天生敏感的人，恐怕一到这里，就会感觉到如芒刺背吧。’
狐小三和狐小四，站在山谷门口，始终不敢前进。
两只小狐狸精抱成一团，狐狸尾巴翘在半空，瑟瑟发抖。
“我们……我们顶多只能走到这里了，从前我们从来不敢接近山谷这么近的，要是谁敢接近，姥姥会用柳条沾了墓土抽打我们，那沾了墓土的柳条鞭子又阳又污，抽打在我们身上，能损害我们身上的人身道行。”
“姥姥说过，普通精怪要五百年才能勉强像个人，叫做拟人，我们狐狸精已经得天独厚，只要凑满三百年的人身道行，便可以勉强算是一个人。”
“姥姥还说，若是青丘的狐狸，那是最好运的，只要三十年，就能像是一个人，非常拟人了。可惜我们都是一些乡下狐狸……”
“总之，哥哥姐姐们，我们就只带你们到这里了……”
沈云华知道，在狐狸精的话语体系里，拟人绝对算是正面词汇，因此他点了点头，对两只不敢前进半步，生怕损失了人身道行的狐狸精们道：“狐小三、狐小四，你们在山谷口等我们，随便找个地方。等会回去，我们还要你们带路呢。”
一路过来，沈云华与纪欢虽然记住了大部分的路线，但终归还是一起走比较好。
“好……好的，哥哥姐姐们。”狐小三和狐小四给沈云华和纪欢打了个礼，便迈着两条小腿，躲藏在各自选择的两棵树木背后去了。
纪欢与沈云华对视了一眼，接着沿着小路走入山谷，他们深入山谷，如入一片世外桃源，因那地气被束缚在大地之上，无法上升，所以这片山谷处处都是美艳的鲜花和苍翠的大树，美轮美奂，令人流连忘返。
但在这片山谷的上空，总是盘悬着一股乌云。
沈云华知道，只要这幕后之人不放开此处地气，那天上的乌云只会越来越大。
因为地气不上升，天气无法有效下降，堆积在天空，化为浊气，时间久了，这里照样会变成穷山恶水，只是现在暂时看不出来，反而是显得像人间仙境而已。
“这便如同人体内的五神藏和六仙腑。虽然的确是神奇，但若是一味强求，就会干扰体内气机运转，反而伤害到自己的身体。”沈云华思考道。“从这束缚地气的手笔来看，此处幕后之人的性格是一味强求，必须要一个结果，且非常急躁之人。”
“可他不知道，凡事都不是一味强求可以解决的。”
“有时候越是强求，便是越是落入有为法，越是不求，便越是无为法。强求未必能得求，不求也未必等于是放弃所有，此中微妙，才是道门入门初基。”
沈云华与纪欢终于沿着山路走到，山谷之中的一块巨石背后，只见那巨石上面伤痕累累，到处是被铁剑割裂的痕迹，上面还有一些脚印，那脚印深入石头内部，仿佛是天生地造，显示了留下这脚印的主人深厚的内力与轻功。
沈云华低声道：“有人在拿这块石头练剑？”
纪欢揣摩了一会儿，她的武道修为更深，因此在经过仔细观察以后，她摇了摇头，也低声说道：“我一开始见到这块巨石上的痕迹，也以为是剑痕。但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这些石头上的痕迹都太长了，还有一些弧线，我就认为这是软鞭造成的。”
“但再仔细一想，如果是软鞭，这些石头上的痕迹，未免太短了。我思来想去，便锁定了一种武器，我们最近常常看到，天天看到的东西……”
纪欢还没说完，沈云华便突然吐出二字。“拂尘！”
纪欢点头。“但能用软绵绵的拂尘，将这块巨石鞭打到如同，用剑砍在这块石头上，可见其人功力。”
突然，沈云华听到巨石后面有声音，他连忙运起太阴童子劲，无声走过去，这才发现巨石背后其实就是有人。
只见巨石背后有几十个大缸，每个水缸都深埋在土地之中，只留下一个缸口在地表，同时每个缸内都有一个小孩被塞入缸之中，有男孩，有女孩，每个人的眼神都有些呆滞。
在这数十个水缸的左侧，摆着一尊土地庙，土地庙里有土地神像，但这神像被两道黄符纸蒙了眼睛，同时神像周围绑满了墨线，捆绑住了土地神像。
就连摆放土地庙与水缸的土地也不一般，有些地方隆起，有些地方凹陷，有些地方盘旋，就好像是一盘风水大局一般。
正是这些东西的组合，锁定了地气，让原本应该向上的地气，只能被牢牢锁在地上。
沈云华还察觉到，有一股股特别的能量从水缸之中被困的小孩们身上散发出来，同样与被锁住的地气一起，融入了这风水地局之中。
而在这风水地局之中，正盘坐着一个道人，那道人须发皆白，但脸上红光满面，身子骨健朗无比，如同一个年轻人一般，他神光换发，眼中不断有剑意流转，同时他握住了手中法剑，在半空之中或刺或砍，走的正是云隐御剑术的路子。
其人正是……灵云道长。
灵云道长闭着眼睛哈哈笑起来。“地气神煞的妙用真是无比强大，不怪七杀煞拳水法真经之中说，利用好这世界上的七种水煞地气，我便可以在没有炼气境修为的同时，运转种种神通法门。”
“吞服地气神煞，我可再延寿百年！”
“这些年来，我想要利用外丹术延寿，但求而不得。服下那些有问题的丹药，反而耗费了不少气血，变短寿了。”
“我又想从云隐观的内丹术入手，突破旧道第一境，可苦修十几年，竟然一无所得，有一段时间竟然还修为下降了。哼，幸好在这最困难的时候，我得到了祖师爷留下来的七杀煞拳真经。这不愧是本门最高成就，哈哈哈哈……我长生的希望就在此了。”
“我每日精进，远比什么外丹术、内丹术靠谱，哈哈哈哈……”
“我要练好了，证明没问题，还很有效，就要传给舟儿。让他也与贫道一同长生。”
巨石背后。
纪欢脸色沉如水。“太可恨了，这老东西原来才是山下妖乱的罪魁祸首，那些小孩不就是那些因失踪，而被大家认为已经遇害的孩子们吗。”
“原来这是一个妖道。”
“该死的老东西，自己不想要死，居然就把主意打到那些年轻孩子的身上，这是要当吸血妖了吗！”
沈云华吃了一惊，先前他最多以为灵云道长有些双标，对待某些弟子太过苛刻，但从来没有想到过，灵云道长已经入了魔道，修炼修到了魔怔的地步。
他略微有些呆滞，甚至性功修为都有些波动，一时间千头万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前，他从未遇到过，这种对自己很好，就连做坏事，都认为是大好前途之事，要拉自己一把的长辈。
可这长辈，却对别人来说是恶魔妖怪。
孟百川虽然对自己偏爱，可他人品贵重，断然不会做出如此悖逆人伦的事情。
‘是了，灵云道长一味求快、求急，反而让自己如同一根紧绷的弹簧，最终反而不如那些不快、不急，做事缓慢的人，他修为进度当然会陷入停滞，所以走上了邪路。’沈云华缓过来以后，想道：‘他就连上山之时，赶牛上路，都只知道一味强来，不断鞭打牛屁股，反而让那牛不愿上山了。’
‘道长爷爷不明白，他如此行事，就连牛都赶不好，还谈什么修行。’
沈云华经过这事，反而参透了小守一初解某些被忽略的细节，还有那道长教给他的水法外丹术的奥妙。“不急不躁，才能做好事情，一味急躁只会打乱自己的步骤，被他人和外物影响。”
“缓则能疾，慢就是快。”
“有为无为，在此之间，人不缓不急，才能清净。”
“练功如此，炼丹也如此，做事更应如此。”
纪欢奇道：“为什么我们离他这么近，他却一点没察觉到我们，我们刚才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也没压低多少。”
沈云华道：“灵云道长大概是在练，云隐御剑术，那门剑术在练习时需要调动全身心神与元神，还有意念，因此道长是无暇关注我们的。”
“何况，他分明在借地气神煞，来修炼道法，已经走了旁门，就更难以自持心神，所以没有发现我们。”
纪欢疑惑地看了一眼沈云华，此次出来，她对小师弟的印象倒是从一个需要照顾的幼儿，变成了一个不需要太多照顾的可靠战友，难道人当真能早慧如此？
“既然如此，我就趁机一拳结果了他。”纪欢站直身体，左脚虚步上前去。“我要替天行道，救下那些孩子。千舟，等会我无论成与不成，你都要快速离开这里，与那山谷外的两个狐狸精离开这里。”
“师姐不想要你遭遇到危险。况且那妖道对你不错，师傅常说为尊亲者讳，你可避开我与那妖道撕破脸皮，生死相搏。”
沈云华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师姐，别去。”
纪欢疑惑地看向沈云华。“为何？难道你是因他平日对你太好，动了善念，不愿我下手吗。”
沈云华摇头。“不全是，我虽然痛心道长爷爷的所作所为，但我知道什么是大局。道长圈养妖魔，害人练功，实在是罪无可恕。但师姐你万不可在这里出手，否则你必死无疑。”
纪欢更疑惑了。“为什么？”
沈云华头疼无比，灵云道长得到了完整的云隐御剑术，反而大大提高了他的战力。
沈云华只能道：“原本他年老体衰，所以你不惧怕他，可他现在练了邪功，这一点已经变了。”
“最关键的是，此处地气如此强烈，枢纽正是道长，他与地气合一，我怕是第三境的年轻全盛武道高手来到这里，也要被道长击毙在掌下。就算要打，也不能在这里打，这里是他的主场，地气会帮助他。”
沈云华道：“况且，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纪欢道：“什么？”
沈云华低声说：“那个什么【七煞神拳水法真经】的路数，与水云观的内丹术和外丹术的思路实在是相悖，而且这七杀煞拳水法真经的路数，为什么看起来似旧道，似新道？师姐你有这种感觉吗？”
纪欢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也觉得。”
沈云华道：“道长说这是他水云观祖师爷留下来的镇派之法，可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可能根本不是水云观的东西。”
“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两人讨论了一会之后，突然那山谷之中的道长提剑收功，沈云华心中起了危机之意。“不好，师姐，他要收功了。他收功之时，便是他的意念逐渐回复正常关注外界的时候，我们立刻就撤。”
“要是被他察觉，我们恐怕会要交代在这里。”
纪欢一听，抓起沈云华的手就跑！
但彼时，巨石之后的道长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是谁在附近？”
灵云道长脸色大变，但可惜他还未练成云隐驭剑术，功法收放不能如意，因此只能停留在原地，等自身气机恢复。
但他左手气机已经稍微回复，故而掏出腰间的铜铃，开始摇晃了起来。
“古木之语，幽泉之息。妖魂显现，众妖听令。七煞当先，捉拿妖人，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