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昏迷

那名唤作老耿的男人正是夏玥的下属。准确来说，一开始老耿是跟着夏知行的，后来夏玥表现愈发突出，夏知行就让老耿帮着夏玥办事了。

自己老婆的下属去找高家伟，这事儿的确有些奇怪。

一开始老耿还不愿意多说，被李昭一番追问下才知道缘由。

原来是陆瑶此前拜托夏玥帮忙寻找很多年前网上的一封关于FZ9213帖子的发布人，夏玥将这事儿交给了老耿。

经过多方调查，老耿锁定了高家伟，决定直接找人当面谈谈，然后就出现了火锅店那巧合的一幕。

李昭晓得陆瑶是夏玥的闺蜜，私下关系很好。想想陆瑶的记者身份，怕是这位陆大记者最近是在搞有关FZ9213的纪录片呢。

不过，FZ9213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了，这个时候再做相关的纪录片已经没什么热度了。这么说来，陆瑶估计是要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剖析剖析FZ9213，比如多年前网上流行一段时间的阴谋论。

关于FZ9213并非郑宁河处置的流言，李昭是听说过的。

至于什么郑宁河蓄谋抢夺功劳等一系列阴谋论，李昭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在调查事故的公正性上，局方是绝对具有权威性了，怎么可能会有李代桃僵的事情存在？

只是阴谋论的调调一直很受民众欢迎，为了博取热度流量而刻意迎合这种不正常的论调，李昭着实接受不了。

而且，FZ9213说实在的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记忆。如今陆瑶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无异于揭人伤疤，有百害而无一利。

李昭决定去私下找找陆瑶。

他倒是有陆瑶的个人电话，联系之后约了市区最高楼的宁川大厦顶层餐厅。

李昭是去过宁川大厦的顶层餐厅的，那里算是滇云档次最高的一批消费场所了。餐厅墙面全部是玻璃幕墙，一到晚上借助其最高海拔的优势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俯瞰整个滇云市区。

轻车熟路地寻到餐厅所在，只不过一进门，李昭就发现有些问题。

餐厅门口只有一位迎客的，前台连人影都没有。

报了姓名，服务员将李昭引入餐厅内。

甫一进去，李昭发现圆形餐厅大堂空荡荡的，而且灯光调得很暗，星光月辉透入进来，有种置身星空的错觉。在正对大门临窗的一处餐位上有人，不出意外正是陆瑶。

环顾四周，大堂各出入口都有侍者站立，而在陆瑶身边服务的是餐厅的店长和主厨。

即使整个餐厅大堂空旷异常，可不晓得为什么，李昭反而有些逼仄窒息的不适。

来到陆瑶旁边，她已经在吃牛排了。

盘子的牛排是被切成指头粗细的肉条，陆瑶却是用筷子夹着吃，场面有些不伦不类。

陆瑶瞧见李昭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不知道你喜欢几分熟的就没有提前给你准备。”

侍立的主厨小心翼翼道：“今天推荐的主菜是和......”

主厨的意思是煎和牛，他认识李昭，大概记得李昭的肉类喜好。

“给我来一盘炒饭就行，今天不想吃牛肉。”

中午涮了好几盘牛肉，李昭至少一个月都不想吃牛肉了。

主厨马上反应过来：“西班牙海鲜炒饭，洋葱少量，西芹榨汁？”

李昭不太喜欢洋葱，勉强可以接受。西芹则是完全接受不了，为了调味可以用西芹汁，但不能让李昭吃到。

李昭落座嗯了一声，看向陆瑶：“包场了？”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陆瑶放下筷子，笑道：“看来你也经常过来这边，挺清闲的。”

李昭深吸一口气，看起来他还是不了解这位夏玥的闺蜜。能包下这里可是一笔巨大的花费，而且很多时候光有钱还不行，陆瑶绝对不是一个记者身份那么简单。

“夏玥知道你这么有钱吗？”

说话之前，李昭目光落到旁边的店长。

店长会意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首先请示了陆瑶，得到同意后才慢悠悠地走开了。

“她当然知道，就你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言语之中充满了调侃和戏谑。

李昭倒是不介意这种事情，他才不管陆瑶到底有多少钱，有这个问题单纯是好奇而已。

切回主题，李昭开门见山。

“你在调查FZ9213，还拜托了夏玥？”

陆瑶撇撇嘴，随意地用餐布擦了擦红唇，完全没有那种富家千金的优雅做派。

“有什么问题吗？”

“我就是FZ9213的亲历者，明白那段记忆意味着什么。十几年过去了，明明那段记忆已经掩埋了，何必再将它挖出来？除了唤回一段尘封的令人心悸的回忆，让当年的亲历者重温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有什么意义？你又不缺钱，没必要搞这种事吧。”

陆瑶眉毛一挑，上身些微后仰，窗外洒落下来的月辉衬得她清冷而疏离。

就算是以李昭相对迟钝的情商都能感觉到陆瑶对自己的轻微的嫌弃。

至于陆瑶为什么嫌弃李昭，他心里有些概念。

“你现在的模样有些好笑啊，你凭什么代表当年一百多位亲历者？”

“不堪回首？我看就你一个人不堪回首吧。夏玥当年也在飞机上，她忌讳谈论那件事吗，就你十多年下来依旧讳莫如深吧，就你一直在逃避吧。”

陆瑶连珠炮似的质问李昭，目光锐利难挡，颇有几分千军万马的杀势。

“你以为我是在炒作？那你就想多了。我父亲也是当年的亲历者，年纪大了，总归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想要找到十七年前真正救下他的那个人。”

李昭心头一凛，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陆瑶的父亲当年也在飞机上，更不知道陆瑶父亲的身份。

“那你应该去找郑宁河，你认识他的。”

听到这话，陆瑶哑然失笑，清亮的笑声回荡在大堂之中一次又一次在李昭心里掀起波澜。

“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你到现在都不了解当年你父亲为什么试飞失败。”

“你什么意思？”

蓦然间，一片云彩吹过银月，似乎那害羞的月儿扯来面纱掩住俏脸，只留下深邃的阴影遮蔽了李昭的面容。

“我父亲.......”

李昭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他的眼睛被阴影覆盖。然而，不仅仅是视觉，他分明感到自己的听觉，触觉，味觉都葬入了虚无之中。

周遭的一切坍缩成粘稠的黑暗，挤压流入李昭的口鼻之中让他窒息和恐惧。

他感受不了手脚，感觉到不到心跳，感觉不到一切事物，似乎顷刻间世界都消失了。

那种失去一切归于虚无的惊悚让李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大恐怖。

“李昭！”

就在李昭快要被黑暗淹没的前夕，李昭隐约间听见夏玥的声音，再之后，他的一切感知都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