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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万丈黑佛

钱忠慌了神,立刻向那扇遥远的“门”跑去,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他拖着这一副肥胖身躯,不知跑了多久,变得气喘吁吁冷汗直流。

彷佛五脏六腑,都在击鼓鸣冤,想要逃出自己这幅肥胖的身体。

终于,钱忠实在是跑不动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那扇万里之外的“门”,依旧静静立在那里,不远也不近。

可钱忠却有种感觉,自己这辈子也摸不到它了。

“完撩~”

就在钱忠绝望之时,忽然头皮发麻!

他感觉身后的头顶上空,有某个庞然大物在移动!

猛地回头,他赫然发现,那是一尊巨大的黑石佛像!

黑佛高约万丈,俯视众生!

黑佛的半个身子却是裂开的,裂缝里面血淋淋的五脏六腑都在蠕动。

伴随五脏六腑蠕动的粘稠声响,它那巨大的黑色佛头缓缓转了过来。

一双空洞无神的佛眼,死死注视着脚下如蝼蚁的钱忠。

而后,一只巨大的黑佛右掌,由天向地,向钱忠缓缓抓来。

“大哥!救我!!”

钱忠被吓得连滚带爬,可整个人瘫软了。

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右肩。

只是一拍,好似叫回了魂儿。

钱忠被吓出一身冷汗,还以为又来了什么邪祟阴灵扒肩鬼。

可一回头,却发现结拜大哥“石中师”就站在身后。

“大哥!你可算来了!吓死我了……”

钱忠这才长舒一口气。

而身后这位黑衣老僧,却一脸严肃的望着钱忠,冷声问道: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没有我陪在左右,不要进入我的装脏屋么?”

“我实在有急事,不得不来问问大哥。”钱忠一边擦着汗,一边扫视整间屋子。

这时,屋子里的场景又恢复了正常,自己彷佛从幻境回到了现实。

空旷的大地,巨木笼罩的穹顶,高约万丈的黑佛……都不见了踪影。

小茅屋还是这幅昏暗朴素的样子。

可钱忠却又发现,屋子里面摆着一个石头莲花座。

石头莲花座上,立着一尊黑色佛像!

佛像一尺高,身子残破,可以透过裂痕看见佛像里面,装着人的鲜活五脏六腑。

“这是……难道……?”钱忠越看越觉得奇怪。

自己刚刚看见的万丈巨佛,好像就是这一尊黑色佛像。

只不过现在,它只有一尺高而已。

难道,自己刚刚变小了?

自己刚刚行走在那个石头莲花座上?

俯视着这尊一尺高的黑佛?

太诡异了……

“此像尚未装脏成功,你贸然闯入,自会被它拖入异域。”名为石中师的黑衣老僧,拍了拍这尊黑色佛像,问道:“你有何急事?”

“我小儿子钱明,已经出去那么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跟去的两位力士,也没有任何消息。我怕……”钱忠神色十分忧虑。

“贤弟,不用担心。”石中师淡淡说道。

“看来,我儿子没事儿……”钱忠这才长舒一口气。

“不是,他已经死了。”石中师忽又说道。

“啊?”钱忠猛地一惊:“不是还跟着两位力士么?怎么会?”

“他们也死了。”石中师拍了拍这尊一尺黑佛的佛头,笑道:“不过,这是个好事儿啊!

你想,反正你有好多儿子,死一个又何妨?

死他一个,你要的‘佛像’就能装好。

有它在,保你升官发财,子孙满堂!”

钱忠目光贪婪,望向那一尊黑佛,又问道:“可是,我想为我儿报仇,谁杀了他?徐老憨?”

“是江年,他越狱回来了,他要向你报仇。”石中师回答。

“怎么可能?”钱忠明显慌了,毕竟当初就是他诬陷江年谋反,这是大仇,江年怎能不报?

如今,江年竟然能从死牢越狱,肯定也沾染了某些邪性的东西。

自己现在岂不是性命堪忧?

“不过,这也是个好事儿啊。”石中师安慰道:“江年的心肝儿,本就最适合这尊黑佛。

现在他回来了,徐老憨就成了备品之一。我的主要目标,换成了他,要用他心肝装脏。”

在石中师的“装脏术”中,怒火伤心肝,反过来说,也养心肝。

只不过这个“养”,是装脏术之中的“养”,为装脏神像而养。

当初,石中师为何让钱忠诬陷江年谋反?

为的就是用诬陷的“大怨恨”,内养江年的心肝儿。

等江年被朝廷斩首之后,怨恨交加、悲愤莫名,心肝儿便养好了。

到时候,他再花点儿钱从朝廷的缝尸人手中,将心肝儿买回来。

就能为黑佛装脏!

可江年越狱之后,他丢失了江年的踪迹,于是只能将目标选为徐老憨以及其他备品。

让钱明去当着徐老憨的面儿调戏其媳妇,也是为了激发徐老憨的怒火。

以怒火养心肝儿。

“现在,怎么办?”钱忠询问下一步的计划,他将石中师当作主心骨。

“布置好你钱家的祠堂,带我取回江年的心肝儿,需当着你们钱家满门的面儿,为黑佛装最后两脏。只有这样,黑佛才能认准你们钱家,为钱家世代守护。”

石中师推着钱忠离开这间小屋,反手将门锁死:

“而我自己,先去会一会那个江年。看来此人将死牢当龙场而悟道,学到不少厉害的东西。我要感谢他,他是为我学的,用他心肝儿,神像更有灵……”

……

时值傍晚,夜幕逐渐笼罩大地。

江年正带着徐老憨夫妻俩,向莲花村的村口走去。

他要先送这位发小离开莲花村。

抵达村口之时,徐老憨抓着江年的胳膊,苦口婆心劝说道:

“江年,你别头铁了,跟我一起逃走吧。咱们都是底层庄稼汉,斗不过钱大老爷的。他地多钱多人多,你去就是找死。”

“你走你的。我不弄死他们,我睡不着。”江年心里却清楚,不弄死钱忠和那个装脏师,自己的心肝儿永远被惦记着,永无安生日子。

“好吧,兄弟你保重……”徐老憨只能叹息一声,拉着媳妇的手转身就走。

可才走没几步,他们夫妻二人却忽然停在了村口!

一动不动。

“还不走?”江年上前拍了拍徐老憨的后背,可徐老憨却在身子发抖。

“江年,这……这是什么……”徐老憨指着村口古楼的角落。

定睛望去,江年看见一个身穿喜庆红衣的小男孩,背对着自己蹲在古楼角落玩泥巴。

傍晚时分,黑暗笼罩大地,这个红衣小男孩,蹲在角落一动不动。

“嘻嘻~”一道又尖又细的男童笑声,忽然从前方传了过来。

“装神弄鬼!”江年猛地抽出徐老憨腰间开山刀,准备上前看个究竟。

可那个红衣小男孩猛地站起,缓缓转身,笑道:“嘻嘻嘻~你们想不想要钱啊?”

听闻此言,徐老憨和他妻子吓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因为这个小男孩的脑袋,不是人的脑袋,而是顶着一个脑袋大小的方孔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