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苏白的徒弟了
“哭吧，哭出来好受一些。”
苏白拍了拍轮椅少女的肩膀，轻声安慰。
丝毫不觉得，在刚杀完人的菜市场安慰一个人，有什么不对。
少女的哭声在苏白轻柔温暖的安慰声下渐缓。
她睁着红肿不堪的眼睛，带着满面的泪水痕迹，用憧憬且期待的眼神看着苏白，好似一只可怜的大白兔。
苏白看着这样的轮椅少女，好笑的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才用轻柔而温暖的声音询问：“可以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并不是爱管闲事、爱凑热闹的人，若非触发了系统的支线任务，现在他应该是在家里的厨房做着唯一会做的番茄炒蛋。
但系统既然在这个轮椅少女身上触发了支线任务，那他便要弄个明白。
糊里糊涂的完成系统任务，不是他的风格。
少女闻言，眼神中憧憬且期待的光芒闪烁，像是在黑暗中寻觅到了一丝曙光，但很快却变得黯淡，随后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般，低声说道：“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不是不想告诉苏白事情的经过。
而是这件事情太过复杂，其中牵扯到了如今大梁帝国明面上的第一世家‘秦家’在内。
如果苏白还是执剑人，那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全盘告知。
但现在，苏白已经不是执剑人了。
在少女看来，失去执剑人身份的苏白，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能与大梁第一世家‘秦家’对抗。
一人，终究无法与一群人对抗。
所以少女宁愿不将这件事说出口，只自己一人承担秦大少爷死亡后秦家的怒火，也不愿意拖累苏白。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哪怕被秦家逼问致死，也不会透露苏白行踪的准备。
苏白镇守帝国边境的九年里，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又哪里看不出眼前轮椅少女的心思，以及那从有光到黯淡的眼神。
很明显轮椅少女身上的这件事，在轮椅少女自己看来，不是执剑人的他很难处理。
一瞬间想明白的苏白轻叹口气，情绪很微妙，就像是被人突然关心了一样。
我居然也能被人关心？
他这么想着，莫名其妙的，竟然从眼前轮椅少女的身上看到了最初那个苏宪英的影子。
那个在城市废墟当中，捧着一碗白粥，踉踉跄跄走到他面前喊着“爹爹吃粥”的女孩。
虽然到他面前时，那碗白粥已经撒了大半，但这并不妨碍当时苏宪英想要表达的那份关心。
这也是当时苏白收其为义女的原因。
只是后来，接触了大梁神剑之后，苏宪英就变了。
变得整个人，只剩下脸可以看了。
甚至于，在得到了他无数的好处和照顾后，都没有再听到一句发自内心的感谢。
那句喊着“爹爹吃粥”的小女孩，似乎死了。
回忆至此，苏白神情复杂的看着轮椅少女，问道：“是秦家的原因吗？让你不愿意告诉我。”
“不是的！”轮椅少女的脸色突然煞白。
“那看来是了。”苏白笑了笑，温和的说道：“不用担心，秦家不敢来找我的麻烦。”
“真的吗？”轮椅少女很相信苏白的话，但对于苏白的这番言语，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你是知道的。”苏白笑着说道。
闻言，眼神再次有光的轮椅少女身体微微颤抖，在鼓足了勇气之后，才开口将事情的一切告诉苏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我叫林淑婉，天生残疾，但好在还有爱我的父母。”
“可是在诡灵复苏初期的时候，一只SS级诡灵入侵了我所在的城市，我的父母也因此身亡。”
“当时我才九岁，帝国在执剑人以及先帝的领导下，对我这种受到诡灵灾害后无父无母的孤儿有特别的优待，于是我提前被送给了一户人家抚养，抚养费用由帝国财政出。”
“我在那户人家，也就是我的养父母那里度过了剩下的九年时间，虽然算不上好，但也能吃得饱饭，穿得暖衣服。”
“只是前些日子，女帝上位了。”
“她先是全面否定了上一任执剑人和先帝的功劳，然后取消了上一任执剑人和先帝所定下的福利制度，我的抚养费也没了。”
“没了抚养费后，常年借贷生活的养父母的家境很快就衰落贫寒，于是他们怎么看我就怎么不顺眼，然后恰逢祥云小镇的秦大少爷娶奴妻，他们……”
“他们为了还上消费用的贷款，就把我卖给了秦大少爷做奴妻。”
说到这里，林淑婉的声音越来越小，特别是说到‘奴妻’二字的时候，声音已经细不可闻。
奴妻是这个世界的一种特殊的婚姻制度，有些类似于古代封建社会的小妾。
只不过奴妻的地位相较于古代封建社会小妾要更低，只比所谓的奴隶高上一些。
于是便有了‘奴妻’这个称呼。
而卖为‘奴妻’的人，在大梁帝国，与奴隶无异。
这也是为什么，秦大少爷会随意在街上踹、打轮椅林淑婉的原因。
所以成为秦大少爷的‘奴妻’，对于林淑婉来说，无疑是一件极其痛苦和难堪的事情。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一起生活了九年的养父母，竟然会将自己卖给秦大少爷做‘奴妻’。
这不仅是在践踏苏白当初定下的规则，更是在践踏她做人的尊严。
都已经成为‘奴妻’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尊严呢。
不过是任人宰割罢了。
“萧云萱真厉害啊，上位后就做了这么多事情。”
听完林淑婉的话，苏白面露讥讽之色，说道：“从民生到军事，经手了个遍，这就是云萱大圣皇帝！”
说着，看向林淑婉，想起了之前系统提示他的要遵循本心，便道：
“林淑婉，如果我能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不再任人摆布、宰割，你愿意吗？”
林淑婉闻言，一时之间竟呆愣在了轮椅上。
听到话语的这一瞬间。
她的思绪好像被带回到了当初那个SS级诡灵入侵自己城市的时候，看见了那个手持大梁神剑，将一城万民护在身后，阻挡了那只SS级诡异肆意屠杀的黑发男人。
SS级诡灵的恐怖力量，污浊肮脏，不可名状，如海洋般的血池不断倾流鲜血，将死去的人类转化成了一只只令人绝望的A级诡灵。
可那时，那个黑发男人站在所有人的前方，只用了一剑，便诛杀了那屠杀了无数人类的SS级诡灵。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黑发男人手持大梁神剑，站在所有受到了诡灵灾害的人面前说的话。
那语气，那神情与现在这般一模一样。
便是这般的语气和神情，让当时失去了亲父母，一度想要轻生的林淑婉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
也许没有人会在乎她这个残疾人，但只要苏白在乎，这就够了！
甚至于被送到了养父母家后，哪怕被养父母打骂，她也依然记得那时候苏白的语气和神情，度过了九年的艰难岁月。
这也是为什么，秦大少爷拳打脚踢林淑婉，她也不愿意扔掉苏白周边的原因。
这已经是她残疾的人生中，最后的意义了。
也许苏白永远都不会知道，
在自己诛杀诡灵的某个时间段，
说的某句话，
让一个残疾少女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将自己视作了她世界里唯一的光。
“不愿意吗？”苏白看着呆愣的林淑婉，笑问道。
“愿意！”林淑婉没有丝毫的迟疑，坚定的答应了下来。
“那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苏白的徒弟了。”苏白如此说道。
“谢谢师父！”林淑婉真诚的说道。
苏白能感受到林淑婉话语中的真诚，情绪复杂。
他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五年？六年？还是九年？
反正所有人都将他看作是一个镇压诡灵的工具人。
甚至自己那曾经的义女苏宪英，也将自己当作是一个向上攀爬的工具人。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一声谢谢。
但现在，有了。
苏白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林淑婉的脑袋，说道：“走，我们回家，师父给你做番茄炒蛋。”
任何帝国的人们都不会想到，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残疾少女，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位信仰坚定的新一代执剑人。
而她的师父，正是那位镇守大梁帝国边境九年，使无数诡灵闻风丧胆的执剑人——
苏白！
……
大梁帝国，靠近诡灵无人区的边境地带，矗立着一座连接着五大帝国边境雄伟的万里长城，往外看是寸草不生的荒漠，往内走是生机勃勃的平原。
这座万里长城就在这里，守护着五大帝国的公民。
“这里就是苏白常年镇守的帝国边境？竟有如此雄伟的万里长城！话说，有这万里长城在，我觉得都不需要苏白来镇守啊！”
一名年轻的媒体记者惊叹道，他显然是大梁帝国内没有遭受过诡灵灾害的那批人，也是如今的女帝萧云萱最信重的那批人。
“本来就不需要苏白来镇守啊！女帝不是都说了，苏白镇守边境就是为了贪墨国库！你看那边！”
另一名年轻的媒体记者抬手指向了苏白花费巨资打造的封印诡灵的圣道院，说道：“那就是苏白耗费了大量民脂民膏建造的圣道院，里面放着的全是供苏白娱乐的东西！”
“真想进去看看啊！”第三名年轻的媒体记者看着那与长城差不多雄伟的圣道院，说道。
“放心，等下就能看了。苏宪英执剑人肯定会让我们进去直播的，到时候我们直接在全国各地公民面前揭露苏白腐败的生活！”第四名年轻的媒体记者激动的说道。
相比起其他的媒体记者，这位的心思才是最纯粹的，他就是为了揭露苏白的腐败才接受的苏宪英邀请。
这群媒体记者在一起交谈了片刻，圣道院面前，一个全国直播的台子被搭建了起来。
苏宪英也适时的走上台前，手里握着大梁神剑，身后跟着九名准执剑人级别的女战士。
没一会儿，下方就站满了接受邀请的媒体记者。
这些媒体记者扛着沉重的直播设备，对准了苏宪英以及她身后的圣道院。
“全国公民们，这就是苏白在帝国边境贪墨的民脂民膏！”
苏宪英面对全国的直播，指着身后雄伟的圣道院，说道：“我曾经跟着苏白去过这座圣道院的内部，那里面堆满了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娱乐用品，甚至还关押了不少的女人供苏白消遣！”
“今天，我苏宪英开全国直播，不是为名为利，而是要让全国公民看一看这座圣道院内部的腐败，看一看苏白在帝国边境究竟干了些什么！”
“除此之外，我还要砸掉苏白建造的这些圣道院！我要告诉全国公民，只要有我苏宪英在一天，这里就别想藏污纳垢！”
这一番话，说得媒体记者们群情激荡，恨不得直接冲进圣道院里，将苏白腐败的生活直播出来。
“苏白居然关押了不少女人！真是让人失望！粉转黑！从今天起，所有跟苏白相关的周边我都要扔了！”
“竟然关押女人？这苏白还能是人？我怀疑苏白就是诡灵化作的人类！不然无法解释苏白为什么这么强！”
“这种人为什么要放他离开？关押女人供自己消遣已经不能被称作人了！这种人，该杀！”
“突然觉得苏宪英执剑人好可怜啊，居然和这种败类待在一起九年！”
弹幕如潮水般滚滚而来，每一句都充满了对苏白的愤怒和人身攻击。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苏宪英手一抬，身后的一名穿着黑丝的女战士便扛起了一把重剑。
“现在，请各位媒体记者朋友们跟随我们这位准执剑人一起前往圣道院内部进行直播。”
在黑丝女战士带着十几名扛着重型直播设备的媒体记者进入了圣道院后。
圣道院深处，一直观察着圣道院内部情况，被铁链死死锁住的黑云般巨大肉块，突然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这一笑，立刻让肉块表面，许多触手之间的无数张绝美的脸，也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姐妹们，好消息，苏白不在！”
“更好的消息，来了一群血食！还有一个美味的黑丝女人！她很漂亮，有资格加入我们！”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一瞬间安静下来，然后就是更加癫狂的诡异笑声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加入！加入！加入！”
“姐妹们，只要苏白不在！来多少人类，都是我们色欲的血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被黑丝女战士带进圣道院的人们完全不知道。
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