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班主任
“报告——”
犹豫了半天，林恭平还是鼓起勇气，对着那间恐怖办公室喊了一声报告。
“请进——”
没人回应的奢望不出意外的落空了，他垂头丧气地推门走了进去。
至于那张小卡片，他还是决定回家之后再试。
一进门，一股柔和的香气扑鼻而来。
班主任的桌子对着门口，正在伏案批改作业，桌子上面贴着她名字的标签，“靳子真”。
“林恭平是吧，你过来。”
她斜睨了一眼刚进来的学生，头都不抬道。
林恭平丝毫不意外她冷漠的态度和面对臭虫一般的语气。
毕竟班级吊车尾，她对自己的印象可想而知。
林恭平低着头走了过去。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办公室吗？”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冰冷的语气甚至能给空气降温。
“是我这次考试倒数第三的事吗？”
“没错。”
班主任抬起头盯着学生的眼睛。
明明是站着的自己在俯视着她，但是林恭平却有一种被居高临下审视的感觉。
“但是你不是倒数第三，你是倒数第一，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那双锋利的丹凤眼盯得他发毛。
“不，不知道。”
一股莫名沉重的压力向着林恭平的背脊而来，不知为何，他原本挺立着的胸膛就佝偻了几分。
“倒数第一的吴同学，人家家里是做生意的，毕了业就可以回家继承家业，你可以吗？”
“……不行。”
林恭平先是些许沉默，然后又道。
“那倒数第二的李同学，人家已经准备出国了，录取通知书都收到了，来上学纯是来玩玩的，你也是这种情况吗？”
办公室里柔和的花香气在这一刻竟是有些刺鼻。
周围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一股辜负了社会期待的罪恶感和不甘涌上了林恭平心头。
他有心争辩两句，比如自己去年家里经受了变故，导致无心学习等等。
但是这种话怎么听怎么像找借口。
“我不是。”
他无奈地道。
“那从前途的角度来讲，你是不是班里的倒数第一。”
班主任重新低下头，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式疑问。
“……”
林恭平想要为自己解释，但是他又清楚地明白，没有成绩的语言是最没力量的。
最终他也只能不甘地说出那句话：
“是。”
“嗯——”
班主任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人，只有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能够前进。”
她的语气总算是带了些许人气。
“我看你今天在成绩单面前站着，也算是有点悔过之心。”
“听说你当初也是中考第一来实中的。”
“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机会，到前面试试看，能不能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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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看不出她是刚毕业的老师。”
回家的路上，把玩着手中的小卡片，林恭平这样想道。
熟练的话术，对跟学生之间距离的把控，上课时的讲解。
完完全全地游刃有余。
将那些青春期的学生，包括自己，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当然，有这样的老师，对自己来说，绝对是好事。
面对最后的高考，有她这样的老师，自己才更有机会考出一个好的成绩。
他太想要一个好成绩了。
从刚入学那年开始，他的父母就在闹离婚。
三天两头有人上门吵架，家里被他们打得满目疮痍。
这对于当年只有十五岁的他来说，简直是天塌下来一样恐怖。
于是他的成绩一落千丈，从那个备受瞩目的中考第一，变成了‘实质上的年级倒一’。
今年，这场闹剧总算结束了，父母离婚了，母亲重组了新的家庭。
父亲变成了个烂赌鬼，不是正在赌，就是在去赌的路上。
两人见面的次数比他在学校见到校长的次数还少。
林恭平和父亲唯一的联系，就是看看这个月母亲给的抚养费，能在那混帐的手里剩下多少。
说实话，他已经受够了。
他想要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满是痛苦的地方。
目前来看，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高考。
考到一个好的学校去，给自己考出个未来。
但是已经一年多没能认真学习的他，要怎样才能战胜那些认真学习了的同窗们呢。
他现在已经认真努力了一个月，但是时间的鸿沟实在太过巨大。
没有人针对性地解决他提出的疑问，取得的进步实在是微乎其微。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学校的老师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解答他的问题，他又没钱请一对一的家教。
他的脱逃计划，像是在慢性死亡。
掏出钥匙，林恭平打开了自家小房子的大门。
打开灯，不出意外地，里面空无一人。
而且按照惯例，很长一段时间内，那个名为父亲的混账都不会回来。
他掏出口袋里的小卡片，仔细研究着上面的内容。
“一次服务要两百九十九……”
林恭平有些犯难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看向银行卡的余额。
这笔钱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
一个月，连吃饭带家里的水电费，省吃俭用下来一共也只需要一千块钱而已。
这个不着边际的服务，一下就要用掉自己这个月三分之一的预算。
他捏着手中的小卡片，用力有些猛。
指甲的印记让卡片上的二次元女郎露出了奇怪的微笑。
手机里的余额让他想起了上个月，没钱交水电费时的窘境。
闪着红光的电表，蹭快餐店的灯光写作业。
只有给手机充电的时候才敢打开门外的总电闸。
在家里再急也憋着，把天然肥留给学校。
……
最终，他还是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妈的，拼了，这可是橙色任务。
虽然奖励未知，但是，说不定就是拯救自己脱离苦海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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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定金转给对方，林恭平肉痛地收起手机。
这下肯定要吃泡面了。
他走到了家里一扇紧闭的门前，犹豫片刻，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他母亲离婚前的房间。
房间内基本已经是人去楼空，只有一些不疼不痒的摆设和不好搬运的大件物品仍旧突兀地立在里面。
他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母亲没能带走的一些化妆品，给自己修整起来。
没办法，叫这种服务一定得杜绝所有传出去的可能性。
最好是换张脸。
毕竟这东西的目标用户不是重度死宅就是心怀鬼胎的老登。
自己一世英名可千万不能被它给毁了。
母亲是一位在影视行业内颇有分量的化妆师，自己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在一番修整之下，镜子里的青年已经从一名没怎么接触过阳光的内向高中生，变成了一个自信张扬的运动黑皮青年。
他咧开嘴对着镜子一笑。
味上来了，镜子里的人有一股马上要去拿着冲浪板出门的气息。
林恭平敢说，就连自己亲爹都未必认得出现在的自己。
再夹一夹声线，说是换了人应该没人会不信。
亚洲四大邪术，绝对不开玩笑。
“咚咚咚——”
这么想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对了，那个电话对面人的声音，莫名的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林恭平一边这么想着。
一边带着忐忑的心打开了小房子的大门。
“主人您好，今天就由我——女仆小镜来照顾您喵。”
随着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用了一个月出头就刻在他大脑里的脸。
丹凤眼，高鼻梁。
怪不得电话里的声音那么熟悉。
随着门外的女仆鞠完躬，直起腰来两人对视，林恭平感觉空气仿佛凝固了。
站在门外的，是他的班主任，靳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