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狂怒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答案,你们送掉了整整三万奴隶兵,五千半人马,所得到的战果不过是几个挑在枪上的兽人头颅?”朱祁镇过了河,却迟迟没有等到其余两路大军与他汇合,去上游找到的士兵为他带来了一个接一个坏消息。
堂中逃来的半人马军官和卢蒙都沉默不言,他们各自领军却打了大败仗,奴隶兵无论精锐还是杂牌都送光了,军队的士气变得很低落,唯一的好消息是人少,粮草就够吃了。
“把兽人头给我拿上来,我倒要好好看看这杀了我五万兵的蛮族长什么样子。”朱祁镇心里有气,但是也知道他没法责怪这些军官。
卢蒙的亲军打的很勇敢,反倒是半人马士兵拉了胯,中路渡河部队由半人马军官指挥的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就卖了奴隶兵,过河了的往西逃,没过河的也往西跑,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一颗兽人头用锦盒装着送到了朱祁镇面前,他端详了一番,而后盖上了盒子。
说实话,绿皮兽人长得是真的粗糙,看起来就像是上帝粗制滥造的产物,绿绿的头顶基本不长毛发,鼻孔高的几乎顶在眼睛下方,一双红色残暴的眸子仿佛时刻在发出咆哮。
常规种、精英种里不乏兽人,可是变化这么彻底的还是第一次见,他们绿色的表皮似乎也隐藏了他们强大的奥秘。
“魔源?种族特性?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朱祁镇抚着额头思索着,他在南方战场见过的怪东西很多,帝国年年边事不停,压力最大的就是南面,北面反而是军官养老的地方,被大维齐尔戏称为“幼儿园”。
朱祁镇不说话,下面跪着的卢蒙和半人马军官也不敢有动作,堂中气氛沉闷了下来。
“说说吧,你们到底怎么败的,又是怎样取得的斩获,这些兽人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朱祁镇思索了一下,决定问问这些有一线作战经验的将军的意见。
这是上辈子土木堡给朱祁镇留下的宝贵经验,打仗你要听那些前线大将的,若是倒反天罡去信什么太监、文臣,那多半是一败涂地。
“陛下,这些绿色兽人很强!”卢蒙率先开口,却是说了句不知所云的废话。
朱祁镇不搭话,静静等着。
“我在二十日那场大河曲部之战中,先用九千杂牌军消耗他们的体力,削弱他们冲锋的锋芒,而后第二层以重甲枪阵再削磨其毅力,最后用半人马冲锋与斩马士卒合围。”
“如果是一般的骑兵冲锋,在第一层就该疲惫,在第二层就该沮丧,在第三层就该被合围歼灭。”说到这里,卢蒙竟然开始哽咽起来。
“但实际情况却是,在第一层他们精神奕奕,在第二层他们欢呼雀跃,在第三层竟然还有体力进行长时间的肉搏砍杀!”卢蒙说的很艰难,跪在地上开始抹眼泪。
“我的弟弟卢格就是在肉搏战时被为首的矮小兽人锤杀的,就在我的面前,用钉锤……呜呜呜。”说着说着,卢蒙悲从中来,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堂中众人虽说各有心思,却也兔死狐悲,卢格他们都是见过的,年轻、好战,渴望建立战功,卢蒙用兵也是老道娴熟,必然给弟弟安排在不那么危险的位置。
可即使如此,卢格依旧是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尸骨都收不得,卢蒙那样精明一个人,摆阵的道理也是通的,结果却损失更大、本族的根基都元气大伤。
这样一想,众人纷纷看向首位的朱祁镇,他们有点想退兵了,本来这场就没必要打,现在伤亡这么大,向法老和大维齐尔申请支援就行,等神官和大维齐尔来了,这些蛮子根本就是土鸡瓦狗。
他们不看还不要紧,一看,却是给朱祁镇看的心头火起。
好不容易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过了河,离蛮子的营寨更进一步,而且也确实杀伤了真蛮子,找到了他们的特征和弱点,怎么就要退兵了?
须知道,朱祁镇可是被法老嫌弃无用,从南面撵来的,若不是以前的老朋友和皇宫里的总管帮忙运作,大维齐尔更是想让朱祁镇和他的半人马大队去首都胡夫修金字塔!
现在仗打成这个样子,送了四五万部队,就斩获了几颗兽人头,这要是被法老知道了,他不得被关铁处女啊?
“退兵退兵,一打败仗就知道退兵,我们后面就是赫卡堡,哪里有路可退,仗打成这个样子,你们都给我好好反思!”朱祁镇气急败坏,他是越想越害怕,失去法老或者大维齐尔的信任不要紧,同时被两个人都不信任就很要命了好不好!
众人在火光下看着朱祁镇大发雷霆,都不敢提退兵的事情,他们也知道现在退兵没好果子吃,多半是要被发配到胡夫去修大金字塔的,好大好沉的石块,天天拉月月运,吃多少都补不回来掉的膘。
但是又真有点被打怕了,这次的蛮族实在太不一样,他们的种族奇怪,兵员质量和战斗素质却高的可怕,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依旧斗志昂扬。
这个蛮族部落自称三头联盟,但他们现在也只见过了矮人和兽人,还有一个种族没有见到,这仗打了快一个月了,却连对方的基本信息都搞不清楚,这仗还怎么打?
“来都来了,不可能退兵的,必须咬牙挺进,咱们不是杀伤了不少兽人吗?说不定这样的兵他们就只有一千多,而我从南方带来的精锐还没有动手呢!”朱祁镇尝试给大伙鼓气。
他嘴里的精锐,也确实是精锐,就是经历过南方战事的那部分重甲半人马士卒,其中军官很多,他们在血与火中早就克服了肉搏冲锋的恐惧,是见过血、有经验的老兵。
那些皮甲半人马,大多都是这些年新选来的,总是畏战而且只会打顺风仗,真不清楚是遗传自谁。
“就这样决定了,今天已经是九月二十五了,这个月内咱们一定要摸进原上的森林,找到他们的老窝!”朱祁镇面色不好,向着堂内的军将们冷冷宣布他的决定。
周围半人马对视一眼,却也只能俯首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