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复凿
“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朱祁镇不安的在地上踏了两下,他看见了从山坡上下来的重骑兵了,大致估摸了一下,竟然有一千人,个个齐装满甲,骑在野猪上身高超过三米。
不仅如此,朱祁镇对自己不让民夫优先过河的决定有些后悔,现在他们变成了限制军阵展开的最大障碍,迫使着奴隶兵们像被缩口挤压的牙膏一样摆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他亲眼看见过河的速度变慢了,桥上的人虽然看不见对岸那些野猪骑兵的动作,可他们能感受到桥面那有节奏的律动。
“后面的不要过河了,让督战队截断人流。”相信自己直觉的朱祁镇下了决断,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果断的决定。
就在命令下达几十秒的功夫,赫卡河对岸就传来了一阵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动静。
“WAAAAAAAAAAAAGH!!!”欧克用此生以来最大的力气发出了咆哮,传递出扔标枪的指令。
“WAAAAAAAAAAGGHHHHH!!!”绿皮兽人们早就忍不住了,只不过老大要求他们只有自己喊的时候他们才能喊,否则就要挨老大的大棒。
绿皮们皮糙,木棒打不动,但是老大的大棒现在换成铁的了。
七百枚标枪像是床弩弩箭一样从低空划过,携带着兽人们本身的蛮力和野猪的初速度,将双腿颤抖的奴隶兵前排阵列一扫而空。
是真的一扫而空,当面的那些架枪的奴隶兵普遍被一标穿二,甚至有穿三个的现象,如此惨烈的伤亡让奴隶兵军阵爆发出了夹杂着哭嚎的尖叫。
站在河对岸的朱祁镇心头一颤,但他知道重骑兵就是有这种威力,这些冲击骑兵就是第一凿厉害!
他说服了自己,相信奴隶兵阵列不会这么快就崩溃,第一凿扛下来,缠住对方这一千人,自己看清局势就会派本部上去包围,只要半人马过去个一万人,放放风筝很快就能取得胜利。
朱祁镇哪里知道,这声不似人的惨叫纯粹是由投掷武器促成的,而欧克的第一凿甚至还没开始。
雨点一般的标枪造成前排的惨重伤亡后,桥上的人是彻底不敢动了,他们停在桥上前后不敢去,而下了桥的兵卒和两边的民夫就更慌张了,他们可是啥情况都看不见,还被夹在这么危险的位置。
欧克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他还是高估了这批先渡部队的组织度,在标枪钉死上千人的情况下,从中间变成前排的士卒开始向后、向两侧逃跑,反正是不敢往欧克这边跑的。
现在,这个不规则的肿瘤变成了像是吃豆人一样的椭圆,并且缺了一个V口。
对这样的情况,欧克的处理办法很简单,冲就完了!这样脆弱的军阵,只要凿穿了,任由他们自己践踏杀伤就行。
于是,欧克发出了第二次吼叫。
“WAAAAAAAAGH!(冲锋!)”
“WAAAAAAAAAAGGHHHHH!(冲!)”绿皮们的战争狂热在见血那一刻就已经不可救药的激发了,他们昏黄的眼珠开始变得有些发红。
以欧克为进攻矛头的楔形狠狠的砸进了奴隶兵阵营的中部,强壮的努尔哈赤甚至直接腾空跳起,带着它和欧克总计超过一吨的重量狠狠的砸进了步兵集群里!
应该如何形容这一凿呢?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还是说敌将授首,我方完胜?
其实很简单,吃豆人缺少的那一角被欧克给补齐了,但吃豆人忽然变成了俄罗斯方块,在补齐的那一瞬间融化、解体了。
那些本就战斗意志不高的奴隶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七百重骑兵将他们全部的重量、压力送到身上来,他们被周围和后面的兵卒挤压的根本没法动,只能看着,看着死亡的阴影在头顶展开。
好在,欧克和七百绿皮是仁慈的,他们没有给这些士兵留下太多痛苦,被踩踏的几乎立刻爆出一团血雾,而被欧克钉锤击打的也是倒头就睡,没有挣扎的过程。
这一凿,像摩西分海,把极其厚重的步兵阵列彻底砸散了,奴隶兵们丢下武器向着两侧逃跑,跑的头也不回,生怕回头便会被这些怪物追上砸成肉泥。
“发弩吧。”朱祁镇看着对岸逃命的士卒,面色惨淡的摇了摇头。
他意识到他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人了,也知道了塔列朗敢于口气强硬的和他谈判的原因。
三头联盟不仅有一支重骑兵,还是一支极其精锐的、能够发动多次冲锋、并且经过训练和培养的超级重骑兵。
在对岸的朱祁镇听见了短短时间内连续爆发的四次叫声,第一次是重骑兵发出的怒吼,紧接着是奴隶兵的哭喊,第三次是重骑兵发出的声音更大更近的咆哮,接踵而至的是奴隶兵阵列逃散过程中哭爹喊娘、叫声各异的杂乱声波。
站在朱祁镇旁边的半人马军官们也都面色惨白,他们知道如果是自己的部队站在对岸,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都是肉体凡胎,他们也怕死,也怕这种不要命的重甲冲击。
“陛下,奴隶兵们给射击的角度都给挡住了,此刻发弩……”一名军官想劝一劝朱祁镇,却被一个眼神给瞪回来。
“我知道没什么用,但你看看送过去这一万多人有几个能回来?对面究竟死没死人?”朱祁镇语气冷硬。
“让床弩部队射击,能多射死一个敌人都是好的。”朱祁镇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下面军官不敢反驳,只得匆匆执行他的命令。
实际上确实如朱祁镇所想的那样,欧克带的七百人根本就是无伤,他们中五百人穿的是防御性能最强的钢甲、两百个着的锁子甲,面对奴隶兵们的什么长矛、短弓,根本就是挠痒痒。
凿阵的人里也只有欧克、戈古兹、撒拉卡等寥寥几个强悍绿皮凿穿了步兵阵列,却又在欧克的指挥下迅速返回,藏在奴隶兵溃逃人群的遮掩之中。
朱祁镇的床弩射击全打在逃兵身上了,绿皮们则在欧克的呼唤下跟着最大的一伙逃兵转向了东边,然后再慢慢脱离床弩的射击范围。
等欧克爬上了高坡,浑身血污的他翻下野猪,坐在坡地上和同胞们边吃烤肉边欣欣有味的欣赏桥边的闹剧。
桥上的士兵们跳河的跳河,想回头逃跑的被半人马用弓矢射杀,桥这边的则是完全溃逃,往西边入海口逃的是慌不择路,往东边逃的还算是聪明。
等朱祁镇的半人马大军镇压住了局势,收拢了残兵,桥上桥下恢复安静的时候,欧克又让撒拉卡举起了象征着兽人的那面黑白獠牙旗。
在高原河北岸,床弩弩箭和兽人标枪在地上插了无数的奴隶兵士卒,满地的红白之物,混进湿润的泥土中化作废料。
朱祁镇带着血丝的疲惫双眼望向北方,经由数个小时的冲刷,河面上还是有着如璎珞一般的血迹流淌,无数伤兵败将在奴隶营寨中哭嚎叫丧。
隆美尔亲眼见证了欧克的辉煌胜利,在高空中为他轻轻的鼓了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