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我在季怀予求婚那天提出分手，他对我的偏爱成为整个江城的笑话。
三年后的重逢，季怀予向所有人证明他心里早就没有我。
他未婚妻美甲上掉了一颗钻，他百般刁难逼我下跪给她道歉。
他不知道，我早就时日无多了。
01
“跟个死人一样，真晦气。”旁边的女人一脸嫌恶地望着我，还捂住了口鼻，随后就扭着她细软的腰肢离开了。
她面容娇俏，打扮得十分艳丽，我认得她，沈氏集团千金沈念霜。
镜子中的自己跟她年纪相仿，却尽显疲态，连妆容都遮盖不住。
谈完最后一单，就休息，我调整好微笑，离开了洗手间。
我锁定目标去找那人攀谈，我业务能力出众，拿下这次合作并不难。
“哟，这不是林小姐吗？你可是当年甩了季怀予的人啊！”说话的人我早就没了印象，依稀记得是季怀予那个圈子的人。
“怎么？离开了他就过成这个样子？还要来给人陪酒？”他眉色张扬，语气揶揄至极，身边的人不会放过看热闹的机会。
刚刚那位老总是商圈内出了名的妻管严，此刻他面上也有些尴尬为难。
“这位先生误会了，我们在谈正经合作，有监控为证。”我指了指前方的监控。
“陈先生，我前段时间好像给你们公司投资了一笔钱，啧，今天林小姐惹我不开心了，我在想要不要撤回来呢？”他勾起嘴角，没有回我的话，一脸无辜地看着跟我谈合作的陈先生。
“林小姐啊，你的提议很好，只是目前不符合我们公司的需要，暂时先不合作了。”陈先生心里也是个明白人，听得出这暗戳戳的威胁。
“怎么，很生气吗？你当初当着众人的面跟别人走的时候，他也很生气。”我记起来了，他是褚朝礼。
当初跟季怀予在一起时，他的朋友中只有眼前这个人格外讨厌自己，我们也极少来往。
“你很缺钱吗？”
“缺啊，救命的钱。”我随意地说道，人群也开始沸腾起来。
“季怀予当时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给她，她还跟别人跑了。”
“这个女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季怀予为什么会喜欢她啊？”
“这都是报应，这种人不知道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褚朝礼似乎很满意周围人的反应，他举起酒杯，摆出和我碰杯的动作。
下一秒，酒杯落地，杯子中的酒悉数洒在他的皮鞋上，像是设计好的那般精准。
“帮我舔干净，合作方我帮你拉回来。”他笃定了我需要这笔钱一般，漆黑的眸子直盯着我。
这笔合作谈成了，妈妈的手术就能做了。
我的手止不住颤抖，一个要死了的人，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热辣的灯光打在我的脸上，我死死盯着褚朝礼，缓慢屈膝。
接着，我被一股力量搂住揽进怀中。
熟悉的柑橘香，季怀予的脸在眼前赫然出现。
“怀予，我都说了她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还不信。”褚朝礼打趣地说道，语气却冷的吓人。
未来得及贪恋眼前之人他就放开了我，一别三年，季怀予面上更加稳重了。
他随意打量我一番，眼中唯余失望，再无情意。
情理之中的事情。
02
“季怀予，你等等我！”沈念霜气愤地走进人群之中，将怀里的包包甩给季怀予。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摇着头啧了几声，“原先以为传闻中的林小姐是什么绝色大美人呢，也不过如此。”
季怀予仔细接过她的包，看也不曾看我一眼，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好像这个动作曾经重复过无数次。
从前跟季怀予约会的时候，他也会自然而然地接过我的包包，紧紧拉住我的手，一刻也不能放开。
“谢谢你。”我转过身离开，摸着不停震动的手机，眼中的泪水止不住流，只不过没有人会看见。
热闹的中央不属于我。
“林小姐，你母亲的手术必须尽快了。”挂了电话，我穿着单薄的裙子站在寒风中。
外套落在里面了，可我不愿意再进去。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我和妈妈相依为命。
这两年妈妈患病一直住在医院，花钱如流水，我前些年攒下来的钱早就见底。
我日夜工作，能借的都借了，明明只差这最后一步，就可以动手术了。
“就你这样的条件，根本配不上怀予，林小姐，做人不要那么自私，放过我儿子。”那日的话在我耳边回响，我终究是不得不承认。
“季怀予，我冷。”沈念霜撒着娇，眼眸微润，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
我的目光克制不住黏在季怀予身上。
季怀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将娇小的人儿一把搂进怀里。
他们上了车，自始至终没有看门口的我一眼。
我在等褚朝礼，不管他让我做什么，我都绝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我要妈妈好好地活下去。
人群散了一波又一波，每个人都用嘲讽地目光打量着我。
我有些着急，朝里面急匆匆地走去。
却一下撞上迎面出来的褚朝礼，他比我高很多，头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磕得生疼。
“你有病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将我用力推开，我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人直接摔在地上。
手臂被石块刮出长长的血痕，膝盖也磨破了，我一时不知道顾及哪处的疼痛。
我咬咬牙站了起来，褚朝礼抿了抿嘴唇，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眼眸中似有不解。
“褚先生，我帮你擦干净。”我认真地说道，看向他的鞋面，他的鞋早就被擦的噌亮。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真是卑贱，可一身傲骨换不来妈妈的命。
“林黎夏，要装可怜别在我面前装，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褚朝礼拉住我的手腕，阻止我接下来的动作，眉眼间皆是冷峻之色。
他越过我离开，我焦急地阻拦他，脚下的高跟鞋却不听使唤又绊倒了。
“褚先生，我求你！”我的哀吼回荡在耳边，人已经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里摆满了各种机甲模型。
我这是死了吗？为什么死了后的住所还不能自己选，再怎么说也得是一个都是娃娃的房间吧。
我望着自己的手失神，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了。
还活着。
03
抬起头对上门口褚朝礼忧虑的面容，只一瞬间，那忧郁的神情就转为冷漠。
我应该是看错了。
褚朝礼换上了家居服，周身的气场也柔和了许多，“醒了就下来，别脏了我的床。”
难道不是他把我带到这里的？有求于人，我听话地下了床。
腿上和手上还是很疼，却已经上药包扎好了，“谢谢你啊。”
不然江城今日恐怕会多一具冻死骨。
“我是怕你死了我要去坐牢。”褚朝礼没好气地说道，别过脸去，给我甩过来一身厚厚的衣服。
“林黎夏，勾引我没用，我对你这种女人没兴趣。”他转身走了，我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乱七八糟地挂在身上，狼狈至极。
我换好衣服，离开了褚朝礼的房间。
褚朝礼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桌子上还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褚先生，求您让陈先生跟我合作。”我话音刚落，褚朝礼就笑了起来。
他勾起嘴角的样子温润有礼，跟在宴会上刁难我凶神恶煞的模样判若两人。
“您说的条件，我答应。”我握了握拳，下定了决心。
“林黎夏，不要自己作践自己，我改主意了，吃了这碗面，我就帮你。”他神色温柔，漫不经心地说着这话。
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厌恶我，可他也不至于毒死我吧。
我按照他的话照做，他打了一通电话，话音刚落，陈先生就约我洽谈合作事宜了。
事情解决了，我不想跟褚朝礼这样的人有太多牵扯，简单道了谢我就跑了。
“林小姐不要介意，我也不敢得罪褚先生，整个江城的人都不敢得罪他。”
陈先生很快便与我签订合同，公司那边也很爽快提前支付了我的酬劳。
我去看了妈妈，她虚弱地呼吸着，只看我那一眼，她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夏夏，我的夏夏……”隐约听到几声呢喃。
“妈妈，等做了手术，夏夏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握住妈妈的手，像妈妈小时候握紧我的手那般。
我去缴了费，妈妈手术终于开始了。
手术长达四个小时，我坐在手术室外，像一个木头人盯着里面，我不敢预想结果。
“手术还算成功成功，只是有一件事情……”心底的忧虑尘埃落定，我等待着医生的后续发言。
“是这样的，哪怕是我们拼尽全力，也不能做到完全根除，后续的一些手术治疗我们也无能为力。”医生摇摇头，表情很是无奈。
“那哪个地方的医生可以做？”只要有一线可能，我都会去争取。
“业内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后续的治疗，只是……”
“医生，您说吧。”
“这个人就是沈逸沉，只不过，他手术基本约不上呐。”
沈逸沉，沈念霜的哥哥。
也是季怀予圈子内的人，人如其名，是一个很深沉的人，不怎么爱说话，却跟季怀予交好。
三年来，我第一次拨通了季怀予的电话号码。
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04
“喂？”
我小心翼翼的开口：
“可以见一面吗？”
我到了附近的咖啡厅，等待着季怀予的到来。
可来的人却是沈念霜。
她依旧打扮得十分靓丽，大胆张扬的做派是我不敢想的奢望。
“林小姐，怀予不想见你，这可怎么办呢？”她把玩着手中的戒指，推开了面前的澳白。
“怀予喝不惯外面的这种咖啡，什么样的身份要匹配什么样的东西啊，林小姐你说是不是啊？”
“沈小姐，我无意拆散你们，我只是有一件事想请季先生帮忙。”
“请人帮忙，然后你来我往？旧情复燃？林小姐，你的身份配吗？怀予是你能高攀的吗？”她明晃晃的炫耀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跟我求婚了，你不要的东西，就别妄想着再拿回去。怀予既然不想见你，自然是不想跟你有太多牵扯，你应该明白。”
“那我想请沈小姐帮我一个忙？可以吗？只要你答应我，你说的条件我都答应。”我软下语气，季怀予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我了吧。
“林小姐还真是擅长出卖自尊获取利益啊，不过很巧，我还挺感兴趣的，你说什么忙？”
我说了请求，沈念霜一脸不屑，“我可以答应你，你去陪我安排的人睡一晚，还要全过程直播，我就答应你如何啊？”
她终究是忍不住笑了，其实没必要如此的，季怀予早就不会在意我了。
除此之外，我根本联系不上沈逸沉。
“明天晚上十点，××酒店××房间，林小姐可要准时去哦。”
我去医院看了看妈妈，妈妈还在昏睡着，我趴在她身边睡了过去。
梦里，我还是爸爸妈妈疼爱的小女孩，梦里，季怀予还在我身边。
他说，“我季怀予会保护林黎夏一辈子。”
梦醒，褥子已经湿透了。
妈妈已经醒了，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黎夏啊，我昨天梦到爸爸了，他说来带我走，黎夏，妈妈拖累你了，要是没有妈妈，我的黎夏会快乐许多的。”
“我不要，我不要没有妈妈，妈妈不在，黎夏不开心，不开心。”我趴在妈妈怀里，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人脉，也没有钱。
那样的话，妈妈就不会受这许多苦了。
“黎夏，答应妈妈，好好地活下去好不好，快乐地活下去，我的宝贝女儿，妈妈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就好了。”
我趴在妈妈怀里泣不成声。
妈妈难得有好转的时候，她陪我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从小到大的一些经历赫然在目，在妈妈温柔地声调中，我好像是最幸福的小孩子一般。
说得累了，妈妈就快要睡着了。
我笑着跟妈妈说回家拿点衣服过来，走出病房，拨通了沈念霜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