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绝望，惊喜，坍塌
“不是，这中午大太阳的让我走过去给他送饭”我很想这样反驳，但不敢。
提着铝制的饭盒，不重，但很累。我睁不开眼睛，沿途金黄，远看很美好。
我一步步走，不一会儿，汗液从额头滑到下巴，落到地上便溜走了。路过一棵树，恰好有阴凉，恰好有石头，休息片刻，有种劫后重生的喜悦。
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旁边有条小路，径直到下面的小溪，我记得，那时一家人在一起抓螃蟹，翻开石头，看看有没有。
美好的桥段，似乎只存在于过去。我流了好多汗，迫不及待冲下去，双手捧着水就往嘴里灌。
“老师似乎说过，生水不能喝。管他的，他还说过中暑会死人呢“
往肚子里灌满，提着饭盒慢慢向前走。路旁有认识的叔叔婶婶，看见我都会问上一句
“这么大太阳，东升这是干嘛呀，这么辛苦”
我总会笑着回应，然后听到他们对我的一声声赞赏。
“唉，我宁愿不要这赞扬”我每次都这么想。
目的地前一段路总会令我驻足。那时一片阴凉地，太阳总半挂在山顶，剩余的阳光穿过稀细嗦所的树叶，倒影下点点亮光。每每走过，我会贪婪的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对了，旁边总会有我不认识，但却听长辈时长讲起来的人，可是都被一个个石头压在土里，不知道是否已经厌倦了这无聊的寂静。
再往前走，是个较陡的坡，在那时不时能听见猪的叫声和一个在肮脏中忙碌的身影，走到这里，我有些恍然，不知道该恨谁。
最后的一段路很短，我内心很纠结，也不是想什么大事，就是“这一声老爹到底该不该喊呢”
最终还是到了他面前，把饭放在旁边实木的桌子上，他回头，两人衣服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拿起饭盒吃饭，我找了个凳子坐下，就静静等他吃完。
“你吃了？”
“嗯，吃了”
之后便没有其他话，直到等他吃完。收拾了饭盒之后，就往回走，心情说不上好，但没之前糟。
再次往回走，似乎饭盒轻了，提着也没多累了。
该来的报应总会来的，还没走到家门，我的肚子就在一声咕噜咕噜的响声后开始疼，我慌忙跑到厕所，奶奶听到这个动静也惊的从厨房出来，我在厕所使劲，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隐隐有点撕裂的疼痛，可惜当时处境太尴尬，只能压抑着喊**
之后满身是汗的，从厕所出来，上楼，躺到床上，不想动。
慢慢摆头，看见床头边几盒外用的消炎药，眼泪在眼眶打转，带着莫名的情绪。
之后的几天，都是同样经历，只不过不敢喝那清澈的河水，也不主动说一句话。
“哎呀，东升，快起来帮忙”这次奶奶的语气格外好，我看着慌忙的她和黑布隆冬的夜，知道肯定有啥事发生。
穿了个衣服就下楼，看到几个叔叔伯伯将一头头毫无生机的猪拉上三轮车，我就知道，麻绳专挑细处断。
好在十四，五岁的年纪，也有点力气，能搭把手啥的，将几百斤的庞然大物，从满是肮脏的圈里太出来，然后装上三轮车，一车一车拉倒合适的地方——埋了。
“老爹心里肯定难受吧”
这种既有报仇快感，又有钻心疼痛的感觉真令我麻木。
忙到了后半夜，差不多病死的牲口都埋完了，本来想着这场瘟疫可以终场休息的时候，又被火急火燎的拉到我熟悉的不毛之地。
老爹慌忙的下车，仔细一个个圈里看，好在这里的情况还好，没多大一会就处理完了。
农民大多文化水平不高，有些知识的年轻一辈在村里也说不上话，本来舅舅催促这让拿样本去县城卫生部化验，但有权威的老人总是凭经历，年龄呵斥他什么都不懂。
没有办法，舅舅找到我，希望我说话对他们有用，我无奈的笑笑。
“老舅，你先想办法割点肉，取点血，去化验”
那一晚，大家都没睡着，忐忑的等着第二天。直到太阳高悬，村里没有一例噩耗，大家才放松紧绷的神经。或许正如网上说的
“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村里有一把子力气的老人现在身体也康不住，有的闷头就睡了，有的还会吃上口饭，喝口水。
夜幕降临，伴随着太阳落下的是各家旁边圈里的嘶吼。（猪是杂食动物，会尝试吃掉眼前不动的任何物体）
等我惊醒，一到圈里，就看到同类相食的画面，血肉模糊，牲畜满面狰狞，像是笑，又是哭的扫视观赏的每一个人——这徬晚真凉。
还不等叔叔婶婶有什么具体动作，那些牲口大多都浑身僵硬，四脚朝天，好巧不巧，舅舅回来了。
或许甩锅是某些大人的天性，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都怪宋晓明，要不是他诅咒说什么病，我们的猪也不会死”
还能怎么办呢，除了被骂。现在根据结果配药也晚了
“舅舅啊，我对不住你，我先撤了”
对他做出一个加油手势，鼓励他再接再厉。
之后的几天，村里各家各户当家的都比较抑郁，又正直酷暑，每次从田间回来，就没了以往聊聊家常的欢声。
而我，这段时间总是唯唯诺诺，谁不害怕掌握自己生活的人，将火发泄在自己身上呢。哎呦，那种久违的无力感。
可家长想打你根本不需要啥正规理由，唉～
“我说你错了就是错了”“还敢顶嘴”“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
这话真是“百听不腻”啊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该平凡，没有天命加身，你干啥都不成功。
自从那次事件后，大家都不在想着怎么挣大钱，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就行，但架不住有些人目标远大，虽说有点棺材本，都一股脑埋入事业当中。
“哥，你看看我们的超市这莫大行不行。
“不行，太小了，只有够大才能转大钱，你这么小能赚些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