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京营糜烂

因为中途更换路线，这么一折腾，着实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到大队人马赶到西山猎场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傍晚。

就这，还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营地。

原本，崇明帝还准备在今天晚上大宴群臣，如今也不得不取消。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便有小道消息流传，周之纲昨晚被骂得狗血淋头。

“咱们周大都督，昨晚怕是没睡着！”

蒋子宁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朝着众人说道，言语中颇有怨念。

此次的活动乃是春蒐，只不过，也不仅仅是围猎活动。

就比如今天，将会是一场大阅兵。

这一次的围猎活动，京营调动了四大团营，将近三万人马。

超过一半人马，早早便抵达猎场，这才有了偌大营盘。

“大汉万胜！”

一阵咆哮声中，一支大军呼啸而来，神色肃穆，威风赫赫。

尤其是人人披甲，手持横刀，集结在一起，溢散着无边威势。

在远方旷野之中，赫然有着一座高台，周之纲便在那上面。

只见他手中令旗一边，高台周围的士兵纷纷吹响号角。

号角声响起，越来越多的大军出现，一个个方阵各自占据一方。

而随着号角声再次变化，这一个个方阵也跟着有了变化。

或汇聚、或分散，或前插突进，或是诱敌深入，不一而同。

只不过，原本肃穆严谨的军阵，在这变化之中，却显得有些散乱。

不动还好，一动便有问题。

很显然，在最基层的指挥体系当中，已经有了些许不稳定。

如果这只是一支新军，又或者，一支不算特别重要的军队，那还好说。

然而，这可是京营大军，护卫着京城安全的最重要防御力量。

“三年前的京营大阅，可还不是这样！”

说话的，这是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也如今的勋贵代表之一。

柳芳现任五军都督府左军大都督，也曾在北方和蒙古人厮杀。

不止如此，他还曾经是京营三大副总督之一，曾是京营总督的有力候选。

当初，他和王子腾是最有机会的。

可万万没想到，崇明帝玩了个明升暗降，将他调到了五军都督府。

说实话，五军都督府虽然重要，却远远比不上京营的重要性。

正是对京营了解，才让柳芳有此疑惑。

“柳大人，您可得看仔细了，这可是奋、耀、练、显四武营。

若是换了另外的几大团营，情况还要更糟糕，不信你问谢鲸。”

谢鲸，也就是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三年前他还是京营游击。

只可惜，他和蒋子宁一样，也是作为老牌勋贵被从京营扫地出门。

而且，谢鲸此人颇为勇武，也忍不住都督府那种闲职。

“以前我的那些老下属，有不少人都被赶出京营。

这些人都是随我出战过山海关的，虽没有大本领，可打仗的本事绝对不差。”

“嘿嘿，听说咱们这位周大都督，可是安插了不少人进入京营。

甚至，就连他们村的狗，都在京营看大门，吃上了公家饭。”

……

京营就在京城之外，相隔不远，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很容易传播。

更不要说，在场的这些个勋贵，和京营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算是如今离开了京营，可想要获取一些消息，也是非常简单。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牛继宗终于开口，他也听说过京营的情况，却是没有详细了解。

没办法，作为中军都督府的大都督，他的身份太特殊。

尤其是他有威望、有军功，总是应该要避嫌的，不能随意接触军队。

不只是他，就算是柳芳，离开京营之后也很少再接触。

五军都督府统管天下兵马，可是，这更多是从大方向上的管理。

至于具体到某支军队的管理，这却不是五军都督府的职责。

“大都督，这种事我们岂敢乱说？”

“大都督若是不信，大可以去京营查一查，到底有多少空饷？”

……

“怎会如此？周之纲不知兵，难道韩正也不知兵？”

韩正，那是锦乡伯，这一位却不是开国勋贵，而是太上皇时期的勋贵。

说得简单一点，他是太上皇的死忠。

也正是因此，韩正作为当初的三位副都督之一，是唯一留在京营的。

毕竟，这可是太上皇的人，崇明帝也不敢随便清理出去。

要是京营之中没有太上皇的人，那个时候，太上皇可未必会放心。

一旦太上皇不安心，崇明帝也要遭。

“如今这四武营的情况，便是韩伯爷勉力维持的结果。

若不是他留下了一批老将，估计四武营的表现还要更糟糕！”

穆雲也是带兵之人，他很清楚一个道理，演武和打仗是有区别的。

一个是生死搏杀，一个是现场表演。

就连演武都错漏百出，那么真正到了战场上，情况只会更糟糕。

演武场上，四武营的演练看着挺有气势的，偶有一些小错漏。

在普通人眼中，这些小错漏没什么，可是在带兵人眼中，这就是天大的问题。

至少，让穆雲带着这支京营大军作战，他是轻易不敢出战的。

穆雲也没想到，就是看一场演武而已，竟然还吃了一个大瓜。

看来，崇明帝虽然执掌了京营，却也迎来了诸多问题。

首先便是手底下没人。

他本来就不是太子，手底下也没有多少可用的人。

尤其是在武将方面，在太上皇的制约下，更是有些捉襟见肘。

穆雲为什么有造反的心思，还不是因为见过听过，知道得太多。

江南的卫所，已经烂透了！

原以为，这是因为山高皇帝远，朝廷有些管理不到位。

可是如今看起来，就连京营都是如此，更遑论那些卫所。

估计，也就是位于九边的那些军队，常年作战，还算有些战斗力。

当然，九边的大军也情况复杂，因为边将手中的权力更大。

从王子腾的表现便能看出一些情况。

前不久的时候，王家还特意送来一封信，没错，是给穆雲的信。

信中虽未明言，可是话里话外都是希望获得东平王府的帮助。

只可惜，穆雲不是贾家那几个，自然没有答应，也不会掺和这些事。

王子腾这个人太狠、太有野心，他其实就是更高端的贾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