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或许不是幻觉
一连好多天都在发生各种怪异的事情，这让久久对‘脑子被门挤过’这个解释，不再深信不疑。
那天晚饭时间，久久因为白天发生的事，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她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米粒一边问肖久承：
“老肖，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鬼？”
老肖含着筷子，愣愣地看着久久。
“你说有没有可能，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幻觉，我看到听到的都是真的？”
久久继续发问。
老肖的眼睛瞪得更大，放下筷子就去摸久久的额头。
“闺女，你是不是发烧了，咋尽说胡话呢？”
久久本来想把今天档案室和三毛的事告诉老肖，可是一见他这模样顿时就没有了分享的欲望，反正说了他也不会信。
“哎呀老肖，我没发烧，算了不说了！”
肖久久气呼呼地扒开他的手，瞪了一眼年过四十依旧没个正形的老爹，脸上嫌弃的表情无法掩盖。
“好好好，没发烧没发烧。要说这个鬼嘛，你问到老爸算是问对了，别的我不知道，就知道这世上有多少种鬼。自缢而死的叫吊死鬼，溺水而亡是水鬼，鬼哭狼嚎的是刀劳鬼，喜穿紫衣的叫拘魂鬼……哎呀，几天几夜也说不完。这样，老爸这里有一本旷世奇书，吃完饭老爸去楼上给你找。”
“唉……”
老肖闲扯起来，总是口若悬河。
久久默默叹口气，不再奢望老肖能给出真知灼见，解开她心头的疑惑。
饭没吃几口就悻悻放下了碗筷，老肖自告奋勇地说去透骨香给她买鸡脚，其实久久知道，肯定是哪个牌桌上又三缺一了。
但是，对此父女两人心照不宣，久久却从不轻易揭穿老肖的谎言。收拾好碗筷，老肖出了门，久久回房后坐在电脑前发呆。
她拿起手机想给谷雨发条信息，可一看朋友圈她一分钟前的动态，是和新交的男朋友在东河边亲水平台上喂蚊子。
算了，这时候她肯定顾不上回复自己，而且久久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这些奇奇怪怪的幻觉说出去，应该没有几个人会觉得她是正常的吧！
可是，她又做不到当这些都没有发生过，尤其是冉冉！
久久觉得自己像初次走路的小孩，渴望着来自大人们的鼓励，可是老肖坚定地认为她只是出现幻觉。
如果……如果你知道，也会觉得想去证实幻觉，是件很荒唐的事吗？
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不知不觉又从书包里拿出了那张照片。
虽然她还不能确定，照片上的人就是她从未见过面的妈妈，但是久久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源自血脉深处的温暖，一种可以让人在夜晚热泪盈眶的温暖。
是你在指引我对吗？
你一定想我去那条路上探寻对吗？
你一定还活着，在这个世界上某个我看不到的角落，静等着我拨开所有迷雾，直到看清你的脸。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是我能感觉到你，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最重要的部分和你紧密相连，心脏每跳动一下，我都能感觉到那是来自你的呼唤。
我从来没有喊过谁妈妈，或许在幼儿园的时候，我曾经很想阿美可以做我的妈妈，因为她总是愿意等着我。但是，如果你是的话，如果你会出现在我面前，我敢保证，我会毫不犹豫地喊出来……妈妈……
久久看着照片，不知不觉露出微笑，虽然眼眶热热的，但她不觉得这是悲伤，反倒让她变得坚定。
让她相信，这段时间以来接连发生的所有事，幻觉中的每个人，包括那只大黄狗……似乎都在指引她走向某条既定的道路，而这条路的尽头，或许就是妈妈，也有可能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必须为此做些什么，久久清楚地记得，冉冉说“你就是那个孩子”“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既然老婆婆不见踪迹，就从她开始。
久久收起照片犹豫了一下，打开电脑，浏览器输入关键词“2012年青泥县第一中学校服”。
她记得冉冉的校服上，就是印着‘青泥一中’字样。
2007年至2013年为蓝白款式，从2014年开始，青泥县第一中学的校服换成初高中同款的红白色。
再搜索2013年青泥县第一中学门口车祸。
“……青泥一中初三女学生冉某，在校门口遭遇车祸，抢救无效死亡，司机钱某涉嫌醉酒驾驶……”
消息来自青泥发布，可信度很高。真的有冉冉这个人，而且年龄、事件都对得上。
还有一件事，医生乔维！
搜索到的信息，让久久兴奋地坐直了身子，如果那个医生也确有其人，那这就是一个完整的事件。
虽然她不知道就算证实这真是一个完整的，真实发生过的事，于她有什么意义，也许毫无意义。但是，这一刻肖久久却迫切地想知道有关这个人的一切。
输入关键词“青泥县人民医院外科医生乔维”。
她紧张地盯着显示器屏幕，等待消息弹出。
找到了！
2014年5月21日青泥县第一人民医院外科新秀乔维，于手术室发生意外，事件未造成其他人员受伤，乔维于2014年5月30日出院，离职休养。
久久滚动的鼠标，关于乔维的消息却只此一条，2014和之前有关他的信息却一条都没有。
可就这一条对久久来说也足以让她兴奋，至少找到了冉冉那个看似离奇的故事中，所有的主角。
久久恨不得现在就去档案室，告诉冉冉她相信她的故事，也想请她相信自己的猜想。
正当久久为此开心地拍桌子的时候，一个声音从窗外飘了进来。
“久久，小九儿，我来喽！”
这声音，冉冉真的来找她了！
刚刚还渴望立刻见到冉冉的久久，听到外面的声音，却有点叶公好龙的意思了，下意识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马上去打开窗户。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去，这才是真的招鬼上门！
久久对鬼怪的恐惧，除了老祖先留下的大量传说，主要还是因为老肖从小就把她托管给鬼。
夜里要有不认识的人喊你，千万不要应，不然魂就会被勾魂鬼叫走。
小孩子爱哭就会有好哭鬼缠上，不吃饭会有厌食鬼，吃得多会有饿死鬼……久久感觉自己是被各种鬼教育成人的。
所以，就算见过冉冉，知道她模样并不吓人，可还是迟疑了。
“放心啦，我不会吃你，也不会叫走你的魂。”
“噢……那你得保证，不会变成七窍流血的模样。”
久久还是有点不放心。
“丑死，你以为我喜欢那个模样呀？”
久久深呼吸一下，然后磨磨蹭蹭地去开窗。
她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先把脸贴在玻璃上往外看，安静的小花园里，什么都没有。
又是幻觉？
“冉冉，冉冉。”
打开窗户左看右看都不见冉冉踪影，她又压着嗓子喊了几声，确定没有回应之后，久久失望地关上了窗户。
可是回头的瞬间，久久却被突然凑近的脸惊得差点灵魂出窍。
“啊！”
恐惧激发了本能的攻击，久久尖叫一声，不由分说朝着那张脸就是一拳。
肖久久把一个鬼打到流鼻血这件事，可能会成为她以后每次吹牛都要说一遍的事！
“瘦瘦小小的，手劲儿这么大！”
“你真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