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回 醉金刚轻财尚义侠 痴女儿遗帕惹相思
贾芸与小红的故事
“醉金刚轻财尚义侠”是说喝得醉醺醺的邻居倪二,重义轻财,仗义地帮了贾芸一把;“痴女儿遗帕惹相思”是说小红梦见贾芸捡到自己的手帕,动了相思之情。
石头记中事
宝玉戏语
拍黛玉的人是香菱,香菱告诉她自己在找宝钗,还告诉她紫鹃在找黛玉,原来凤姐送了茶叶来。
宝玉见过了贾母,奉命去看生病的大老爷贾赦。宝玉路上遇见贾琏,这时旁边转出一个人来请安。这人正是贾芸。
贾芸生得斯文清秀,十分面善。宝玉开玩笑说他像自己的儿子,贾琏说贾芸比宝玉大四五岁呢。
贾芸连忙把握机会,接话说如果宝叔不嫌侄儿蠢笨,认作儿子,那就是他的福气了。
宝玉顺口说,以后可以来怡红院找自己说话,说着往贾赦这边来。
贾赦只是小感冒。宝玉来到上房,贾赦庶出的儿子贾琮向他问好。这时贾环等也来了,见邢夫人百般疼爱宝玉,贾环心里很不是滋味。
贾芸谋事
贾芸进去见了贾琏,打听有什么事情能派给自己。贾琏告诉他前天本来有好工作,但被凤姐给了贾芹。
贾芸想给凤姐送香料,以此来谋事,就到开着香料店的舅舅卜世仁家去,求舅舅赊一些冰片、麝香给他。舅舅奚落着拒绝了他,舅母也配合叫穷演戏,贾芸便离开了。
贾芸心中烦恼,低头走时,一头就碰在醉汉倪二身上。倪二是“放重利债”的泼皮,却颇有义侠之名。听说贾芸的遭遇后,他解囊相助,还免去了贾芸的利钱。
第二天一早,贾芸到香料铺里买了冰片和麝香,赶到荣府贾琏院门前。等凤姐出来,贾芸赶忙垂着手,恭敬地走上去请安。凤姐看都没看,继续往前走,只是问他的母亲好不好,“怎么不来我们这里逛一逛”。贾芸毕恭毕敬地说:“她一直惦记着婶子,要来看望,但身体不太舒服,又不能来。”凤姐笑着说:“可真会撒谎。不是我提起她来,你就不说她想我了。”
贾芸笑道:“侄儿不怕雷打了,就敢在长辈前撒谎。昨儿晚上还提起婶子来,说婶子身子生的单弱,事情又多,亏婶子好大精神,竟料理的周周全全;要是差一点儿的,早累的不知怎么样呢。”
凤姐肯定是乐意听的。她藏不住满脸的笑意,停下脚步说:“你们娘俩怎么在背后说起我来了呢?”贾芸借口自己朋友关了香料铺,给了自己一些细贵的香料,觉得孝顺凤姐才合适。凤姐正需要这些东西,听这一篇话,心下又得意又欢喜,便命收下,又说贾琏夸过贾芸说话明白,心有见识。
凤姐怕自己说出要他管花木的事来,倒叫贾芸误以为自己眼皮子浅,想到这里,说了两句闲话就走了。贾芸也不好提那件事,只能回了家。
还是双管齐下保险,贾芸吃完饭就又进贾府,去了宝玉的外书房。
宝玉不在,茗烟求屋里的丫鬟小红帮贾芸传信,小红“下死眼”看了看贾芸,说宝玉今天没睡午觉,晚饭吃得早,晚上又不过来,让贾芸先回家,明日再来。
贾芸临出门时偷偷看了一眼,看到小红还站在那里,看来他们互相有意。
第二天,贾芸又早早到荣国府,在门口正碰上到宁国府里去的凤姐。凤姐命令人叫住他,道破了贾芸献香料的用心,贾芸就顺着求凤姐照看自己。凤姐早决定要让贾芸种花草,又故意吊他的胃口,说等明年正月里烟火灯烛那个大宗儿下来,再派贾芸。贾芸求凤姐先派自己办这个,好了再办那个。凤姐笑允,让他过了正午来领银子,后天就进去种树。
贾芸高兴得不得了。他去财务处领上银子,次日一早就去倪二家还了银子,又出西门去花匠方椿家里买树。
二鬟弹压
宝玉晚上从北静王府回来,想喝口茶,可屋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好自己动手倒茶。
找手帕子的小红看见了,进来给宝玉沏茶。宝玉一问才知,她是自己房中的丫头,但不在宝玉跟前伺候,所以宝玉不认识。小红告诉宝玉,昨天贾芸来找他了。
这时,秋纹、碧痕打水进来了,小红赶紧上去帮忙。
秋纹、碧痕发现屋里只有宝玉,心里很不高兴。她们帮宝玉预备下洗澡之物后,就走出来给小红好一顿批。
丫鬟们也是有等级的,大丫鬟们绝对不给小丫鬟表现的机会。
有个老婆子进来传达凤姐的话,明天有人带花匠来种树,注意衣服别乱晾乱晒,别乱跑。秋纹问谁做监工,老婆子说是后廊上的芸哥儿。小红明白说的就是昨天在外书房见到的那个人。
小红本姓林,小名叫红玉,只因为“玉”字犯了黛玉、宝玉的名字,大家就把“玉”字去掉了,都叫她“小红”。红玉不甘心永远做个小丫鬟,也想往上爬一爬,可是宝玉身边的那些大丫头都非常厉害,今天刚有点儿成果,又被秋纹她们一顿好骂。
小红一梦
小红正烦闷,忽听老婆子说起贾芸来,心里不由一动。她闷闷地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忽然,贾芸在窗外叫她,说手帕子自己捡到了,要红玉过来,还来拉她。她急得转身就跑,一下子却被门槛绊倒了。
红楼梦里人
贾芸
>>>>>> 贾府“草”字辈子孙,“后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儿子”,卜世仁的外甥,贾宝玉之侄。
他父亲早亡,家中只有薄产,希求谋得差事养家。因斯文清秀,十分面善,聪明乖觉,又口齿伶俐,引起宝玉注意,得以进怡红院。后孝敬奉承凤姐,谋得监种大观园花木工程之差,并与小红结识。后文中他还给宝玉送来两盆白海棠。
贾琮
>>>>>> 贾赦次子,贾琏之弟。他是庶出的儿子。前文中,他在秦可卿死时前往吊丧。
卜世仁
>>>>>> 谐音“不是人”,贾芸母舅,香料铺掌柜。
他是一个庸俗市侩的人,贾芸向他赊账,反被他奚落冷拒。
卜世仁妻
>>>>>> 贾芸舅母,卜世仁留贾芸吃饭时,她配合卜世仁叫穷演戏。
倪二
>>>>>> 贾芸街坊,绰号“醉金刚”。
他虽是一个“放重利债”的泼皮,却颇有义侠之名。
本回中,轻财尚义的倪二解囊相助,还免去了贾芸的利钱。
小红(红玉)
>>>>>> 宝玉丫头。林之孝之女,小名红玉,后改名“小红”。
她是一个干净俏丽、说话知趣、聪敏爽利的少女,可惜受秋纹、碧痕等排挤,没有机会出头,后帮凤姐传话,被凤姐赏识要到自己身边。
她和贾芸在怡红院相遇,根据脂批,原稿中她与贾芸结成夫妻,在贾府抄家之后,贾芸夫妻疏通狱神庙看守,探望凤姐和宝玉并设法解救他们。
深解其中味
不写之写
本回结尾,红玉梦见自己的手帕被贾芸拾到,这段梦境写得精彩巧妙,几乎让读者信以为真。
(红玉)正闷闷的,忽然听见老嬷嬷说起贾芸来,不觉心中一动,便闷闷的回至房中,睡在床上暗暗盘算,翻来掉去,正没个抓寻。忽听窗外低低的叫道:“红玉,你的手帕子我拾在这里呢。”红玉听了忙走出来看,不是别人,正是贾芸。红玉不觉的粉面含羞,问道:“二爷在那里拾着的?”贾芸笑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一面说,一面就上来拉他。那红玉急回身一跑,却被门槛绊倒。
这其实是红玉的梦境,因为这两日两人见面,红玉叫贾芸“哥哥”,“下死眼把贾芸盯了两眼”,我们能感受到红玉对贾芸的上心。不止于此,红玉对贾芸是有好感的,曹雪芹没有直接写她如何辗转反侧,而是写她在梦中梦见贾芸捡到了自己的手帕子,何大堪认为,“这正是一种微妙的心理现象的泄露。也许她在回忆手帕可能丢在外书房的路上,可能被贾芸拾得了,而在她的潜意识中可能正愿意是这样。作者没有写这些,但读者是可以想象得到的,这也就是所谓的‘不写之写’”。
字字不寻常
背面傅粉法
在本回中,卜世仁不愿赊账给贾芸,还用贾芹事来教贾芸,让贾芸像贾芹那样,巴结贾家的管家或者管事的人。
脂批云:“妙极!写小人口角,羡慕之言加一倍,毕肖。却又是背面傅粉法。”
背面傅粉本是中国绘画的一种涂色法,在作画的绢面上涂上一层铅粉,把画面衬托得更加清晰、鲜明。在写作实践层面上,背面傅粉法指文学描写上的衬托手法,对比描写对象。在这里,作者为了突出贾芸的志气,将贾芹与之对比,让贾芸的自尊形象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