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蝙蝠
炽热的血液在全身逆流，施安林浑身冰冷。
他的脑海不断回闪着从天坑下去，然后被陈亚军带回，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些画面。
怎么会这样？
107年？
怎么可能？
人类的寿命最多是120年，而他已经三十几岁了，他还在地下被埋了107年？一个正常人类被埋107年早就变成土壤养分了，怎么可能还活着？没有人能那样活着！
看见施安林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鲁迪安有些疑惑地走上前来。
他太阳穴的触手颤动着，他能够感觉到施安林此时的情绪有些奇怪，十分地不稳定。
“你怎么了？”
鲁迪安问道。
但施安林没有回应，他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鲁迪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陌生的文字，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他能猜到，那一定是对施安林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或许和这颗星球上的原住民有关。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后退，和拉娜站在了一起。
......
施安林此时的大脑一片混乱。
短短不到24小时，他都不知道自己被这个世界冲击了多少次。
头很痛，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大脑里要撕裂他。
施安林用力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后退了一步。
“我们先出去吧，这里没有信息。”
他冷漠地说道。
脚步下意识地加快，像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之后，在走廊上看见了的门施安林一扇都没有打开。
这条走廊并不长，经施安林计算也不过百米左右，而经过走廊，这里的场景就和安静的走廊完全不同了。
这是一座圆柱形地下建筑，走廊和一条圆形的回廊连接，回廊辐射出八条走廊，分割区域，而在回廊中间则是空心的，上下楼层看不清楚，掩盖在了黑暗当中。
还没走到回廊，施安林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底下直冲上来。
他们看见，在金属墙壁上和地面上、回廊的扶手上，所见之处，满是血迹、狰狞的爪痕以及弹痕。
这里经历了一场战争，一场惨烈的战争。
喀斯特的脚步在回廊上停住，他环顾四周，到处都是鲜血，刺鼻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太阳穴上的触手疯狂颤抖着。
拉娜和鲁迪安也第一时间捂住了口鼻。
他们没有再前进。
可施安林没有停下脚步，他一步又一步地走上前去。
敏锐地嗅觉带着他来到味道的来源处。
他站在回廊边缘，靠着扶手向下看去。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
在最底下，被黑暗彻底笼罩的地方，施安林瞳孔猛缩，视线瞬间凝聚在了地下中心点，强烈的情绪波动迫使他看清了下方的事物，血腥味伴着腐烂的尸臭窜进了他的肺腑，他无法想象那股味道，就是在一个封闭空间内鲜肉糜烂的感觉，他的胃部下意识地痉挛，饶是他在维和战场上看过那么多尸体也忍不住恶心，但他忍住了。
因为下面，就是他同族的尸体。
堆积成山，血染成河。
施安林咬紧牙关，颤抖着收回了视线。
冷静，冷静，保持冷静。
他不断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那大概是整个基地的人了，他猜测。
是有什么东西入侵了这里，将他们带到最底下进行屠杀。
是怪物？还是外星人？
施安林看向四周那些痕迹。
看起来没有非常高端的武器痕迹，至少不像他手中离子枪能够留下的痕迹，有很多火枪子弹，或许是人类用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百多年了武器还是没有更新，或许是因为生存的重要性超过了其他东西？
他伸手摸向那些爪痕，它们并不很长，大概就一臂长左右，但细窄而深看起来锋利无比，而且挥舞的速度绝对很快。
如果是地上怪物的话，应该不是那种体型十分庞大的怪物，墙壁和地面的金属没有被挤压变形。
施安林思忖着，在头脑中形成侵入地下基地怪物的模样。
不高，但应该和人差不多大小，双手都是利刃，速度很快，体型应该算是比较轻便瘦小的那种。
施安林想到了一种昆虫。
螳螂。
如果是螳螂变大了，或许会有这种能力。
但是螳螂的双刃更大，划到壁面的话应该不止一臂长。
他蹲在地上，抚摸着爪痕和弹痕。
比起外星人，他更相信是怪物袭击了这里，但到底是什么怪物能够袭击人类的基地，而且还能把他们堆在一个地方屠杀？
拉娜三人安静地站在走廊和回廊的边界处，等待着施安林。
除却楼下四层，上面还有四层。
在楼顶处，漆黑的天花板上倒挂着一个东西，猛地扑闪了一下，似乎正从睡眠中苏醒过来。
施安林疑惑地抬起头，警惕地站起了身子。
不过眨眼之间，拉娜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一道模糊的影子从楼上瞬间窜下，扑向了施安林，紧接着一道蓝色的火焰骤然炸开。
“唧唧唧！！！”
老鼠一样的尖叫声在基地内倏地响起。
施安林的离子枪还没有切换模式，他再次扣下扳机，朝怪物射去，等离子火焰将基地的黑暗点亮。
怪物展开漆黑的翅膀发疯了似地飞舞着，发出惨烈的叫声。
“那是什么东西？”
拉娜惊疑地喊道。
三人立刻跑到施安林身边，那怪物已经被火焰吞噬。
“应该是蝙蝠，主要生活在一片漆黑的洞穴里，这里正适合它。”
“不过，蝙蝠一般是群居，不可能只有这一只。”
施安林看着被烧焦的蝙蝠，等人高，双爪锋利细小。
会不会是它们？
他抿紧了唇看向头顶。
“做好准备。”
蝙蝠的叫喊声已经在整个基地回荡。
四人严阵以待。
扑哧扑哧。
数不清的黑影从头顶落下，速度极快。
“砰砰砰砰！”
子弹毫不吝惜地从枪口飞出，打到飞至眼前的蝙蝠身上。
“数量太多了！”
喀斯特惊惧大喊。
“喀斯特！”
拉娜的声音就在旁边，一颗冰冻弹从喀斯特的眼前飞过，打到了朝他身后扑来的蝙蝠身上，枪声就在他的耳边炸开，耳内嗡鸣不止。
蝙蝠那庞大的翅膀不断煽动着，将他们的视线分割，而极快的爪子又随之扑到他们身上，简直防不甚防。
施安林举着等离子火焰枪站在最前面，不断驱赶着靠近的蝙蝠。
他的视线还在观察着蝙蝠们的爪子。
它们虽然细小，但还不够锋利，划到三人组身上防护服的爪痕和那些爪痕不同，它们要粗一点，也要更短一点。
不是这些吸血蝙蝠侵入基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手中的等离子火焰枪很快用尽了燃料。
施安林没有闲余去思考那些东西，他双手持枪飞快地打向蝙蝠。
可蝙蝠实在太多，没过一会儿，四人身上便伤痕累累。
“快，往后退。”
“去电梯那里！”
施安林喊道。
他们飞快向后跑去，蝙蝠们也紧追不舍，鲁迪安和施安林两人断后。
可就在快要到电梯的时候，一只蝙蝠趁机猛然铺上了鲁迪安的身体。
鲁迪安疯狂挣扎着，朝身上的蝙蝠开枪。
它的双爪死死地扣进了鲁迪安的肩膀，冲裂枪让蝙蝠身体喷出鲜血，但它却像是被刺激了似的，伤口就要咬向鲁迪安。
它的牙齿迅速靠近鲁迪安的脖颈，一只手突然出现，抓住了它的脑袋。
五指扣紧，骨裂声咔擦响起，紧接着“砰”地一声，就像是捏碎苹果似的，血液混着骨肉瞬间炸开，喷了鲁迪安一身。
血腥的一幕让鲁迪安缓不过神来，但施安林立刻拎起了他的衣领，将他往电梯方向扔去。
与此同时，或许是受到了同类鲜血的刺激，数只蝙蝠深吸了一口气，齐齐向施安林扑去，将他的身影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