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嫡庶

到底传出来了，魏昌玉心底凉了一半——她死了，尸身就要下葬了，她现在冲出去说自己才是女帝，谁会信她？不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都算好的。

没了尊贵的血统，她连触碰皇位的资格都没有。

这下连一贯稳重的老太太都不敢置信，好一会儿才缓过神，问：“什么？这不是，这不是才将将登基么？怎么就……”

小厮喘过气来，道：“宫中已经丧钟大鸣，准备女帝丧仪，世家臣妇都陆陆续续被告知入宫守丧了。”

老太太摆摆手，女帝薨逝是大事，她轻轻叹一口气，“千百年来也只出一个啊——对了，那卫公子？”

老太太说了便盯着小厮，小厮只是摇头，“宫中因为女帝的丧事乱作一团，暂时还没卫公子的具体消息。”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老太太颔首，又让周嬷嬷喊太太来，宋明善端看一眼，自觉地退下了。

女帝薨逝，是整个王朝的大事，又在天子脚下，自然是不能再穿红戴绿的了。

魏昌玉自老太太院子里出来，兰舟看到她立马搀了上来，道：“姑娘，别怕，侯爷疼您，而且大公子马上就从任上回来了，兴许还能赶上为您说说话。”

魏昌玉对宋家没什么印象，京城侯爵那么多，要一个个记住很难。

魏昌玉一瘸一拐地走回去，想必跪了许久，膝盖还疼得厉害。她还未说话，就有两个少女带着几个丫鬟迎面而来。

看到她，不知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六妹妹，怎么，今儿不用再去跪祠堂了？”

魏昌玉抬眼，少女身姿高挑，胸前的璎珞项圈一颤一颤地，倒是生得唇红齿白，小山眉轻弯，露出一口碎玉一般的牙。

她身侧还有一个生得一模一样的人，温和大方，看魏昌玉的目光也淡淡地，和她气质截然不同，是个看上去如春水一般的女子。

“四姑娘，五姑娘。”丫鬟福身。

二太太孔氏生不出儿子，膝下只有三朵金花，要出嫁的那个是三姑娘，如今站在魏昌玉跟前，温和的那个是四姑娘，叫宋漱春，明艳些的那个便是五姑娘宋催春。

宋催春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唏嘘道：“可怜了裴公子，在裴夫人跟前跪了一夜，连夜染了风寒，六妹妹同他倒是同病相怜。”

“催春。”宋漱春蹙眉道。

一般闺中女眷和外男牵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魏昌玉登基，这个世道对于女子的束缚已经宽容了许多，但该有的流言纷扰也不少，更何况魏昌玉登基没几天就薨逝了。

魏昌玉不想说话，至少在没明白自己的处境前，她不会乱给自己惹麻烦。

宋催春被姐姐呵住了，就不愿搭理魏昌玉了，继续和漱春嘟嘟嚷嚷地道：“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偏要和男人争，现在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命就没了。”

魏昌玉听明白了，这是说自己呢。

宋漱春觎了她一眼，道：“住口，女帝这样搏出一条路来，于我们女子是极好的事情。听闻她刚登基便在为女子为官立法，如今她薨逝，不知那未颁布的政令，还能不能出来。”

魏昌玉跟在身后，心底不置可否。她心底烦躁得很，让她看着她打下的江山就这么落入别人手里，简直比让她死还难受。

她完全落入了一个死局。

还不如让她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