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暗中的男人
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当天晚上八点，只有这个时间历青川才能抽出空来。
地址在一家高档餐厅包房内。
迟非晚踏进这家餐厅，脚步轻移，细高跟与地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瓷砖映出她袅娜的身姿，神秘勾人。
因是正式会面，她今天的服饰和妆容更加精致了些。
上衣是一件酒红色丝质衬衫，下衣是一件白底红花的印花铅笔裙，手上是裸粉色漆皮手拿包，脚蹬一双酒红色绒面革裸带高跟鞋，头发随意吹了个造型，耳朵上戴了一副红宝石吊坠耳环。
这一套还是顾嘉临在迟非晚生日时送给她的，因为太过贵重，今天还是她第一次穿。
简洁又优雅，既能衬托她姣好的容貌，又不会让对方觉得过于轻浮。
“迟小姐。”餐厅前台小姐摆出一副招牌笑容。
迟非晚点点头，向前台展示自己在手机上预订的信息，刘佩喜欢挥霍，前世她也常常跟着一起出入高档场所，故而很清楚餐厅相关的流程。
“您订的包房在右手边的尽头，需要我为您带路吗？”前台为迟非晚指了指包房的方向。
“不用了。”迟非晚摆手拒绝，独自向着包房走去。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自己还可以在这10分钟里整理一下措辞。
门“咔哒”一声被她推开，黑暗席卷而来，竟是没有开灯？
不过这样也好，迟非晚喜欢幽暗的环境，这样利于她思考。
她小心翼翼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找个地方坐下。
突然，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响起，像睡梦中的一记惊雷：“迟小姐。”
迟非晚被吓了一跳，快步走到门边按开了房间内的灯。
一张俊脸闪现在强光之下，男人不耐烦地眯了眯眼，显然是被灯光闪到了眼睛。
迟非晚心下一惊，面前这男人不是历青川还能是谁？
原来他早来了？早来了不开灯？装什么X啊？迟非晚在内心狂骂。
“迟小姐的表情，倒像是在心里骂我吓着你了？”历青川饶有兴致地看着迟非晚，她因惊吓而扭曲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呵呵，”迟非晚摸了摸脖子，“我怎么敢骂历董您呢？”
她不擅长撒谎，起码在历青川看来是这样。
“坐吧。”历青川并不计较，示意迟非晚坐到他身边的座位上。
迟非晚哪敢坐得那么近？她环视了一圈，坐到了历青川正对面的座位上。
二人相对而坐，看起来像是在对峙。迟非晚是故意挑的这个位置，这样在历青川面前会显得更有气势。
“听说迟小姐想要单独和我聊聊？”历青川开门见山。
商人最在意的就是时间，他也不愿与迟非晚多周旋。
“我想问问历董，为什么会邀请我参演您投资的影视项目？”迟非晚直接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首先是你很漂亮，这一点我想赵秘书也向你解释过。”历青川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其次，你身上有娱乐圈很多人都没有的‘活人感’。现在的艺人太过无趣，他们要么文化水平不高，不会表达，要么担心多说多错，在镜头前面总是营造一种完美无瑕的假面感，而我喜欢你身上那股直截了当的劲。”
“直截了当？是说我在直播间骂人吗？”迟非晚像吐槽一般揭穿了历青川话里深层的含义。
历青川一声轻笑：“迟小姐还是这么语出惊人。”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迟小姐的形象很贴合我们新剧的女主角，美艳又忧愁，我想，迟小姐是受过情伤？”
历青川其实并不在意她的过往，他不过只是随口的一句调侃，却戳中了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迟非晚对历青川本就有意见，今日一见，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这种层级的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心中不忿，话里便也带了刺：“历董很喜欢打探别人的私事吗？”
历青川被她这句话惊了一下，他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如此有锋芒：“听迟小姐这语气，倒像是对我有意见了？”
历青川不提还好，一提迟非晚就一肚子火。
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他随意摆布，现在表面上是他在询问她的意愿，实际上签不签约还是由他说了算。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借此机会，她一定要好好发泄自己的怒火。
“历董，你们有钱人都以折磨我们普通人为乐吗？我不过是想通过直播赚点小钱，误打误撞被您看见了，您说您要是看上我了，直接私下联系不就是了？为什么偏偏要打赏我五百万，让我一夜之间万众瞩目，打破我原本平静的生活？”
迟非晚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她根本没有做好一夜爆红的准备，历青川无疑是将她推到了悬崖之上，进退两难。
进，她还没做好去演戏的准备，在没出成绩之前，围绕她的一定都是些花边新闻，她怕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摆脱“花瓶”的称号；退，毫不费力地上了微博热搜，达到了绝大多数艺人无法企及的热度，她也确实舍不得这些流量。
迟非晚心中升起一股身不由己的悲伤。
可另一位当事人历青川却并不急着解释，只用一种审判的目光盯着她，像是在盯一个跳梁小丑。
空间内长久地沉默，只剩二人对视。
在他压抑的目光下，迟非晚偃旗息鼓，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巨大的挫败感强烈冲击着她。
迟非晚恍然大悟：原来她所珍视的东西，在历青川眼里竟是这么不值一提。
思考良久，历青川才开口：“直播打赏和微博热搜都是为你造势。”
热搜居然也是历青川安排的？所以他们这些资本家，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吗？
“历董是想通过这些逼我签约？”迟非晚笑得讥讽，她觉得自己此刻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我从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今天听了迟小姐对我的控诉，倒是我强人所难了？”
历青川尾音猛地上扬，如同一把利剑高悬于顶，不容置喙。
很明显，迟非晚的话惹怒了他。
迟非晚心神一凛，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刚刚她脑子一热，毫无遮拦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怨恨，现在想来确实太鲁莽了些。
在历青川这样拥有绝对权力的人面前，就该识趣地收敛锋芒。
历青川用手指点着桌面，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上位者强势的压迫感：“迟小姐的未婚夫，是顾嘉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