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028.提神

“希普斯神官为了让我暂时用不了召唤术，搜走了我随身带的召唤阵，又用特殊的墨水涂掉了我手背上这个。这种墨水只能用专属的‘清洁剂’消除。”克米特一边向她解释着一边继续用布袋搓手背：

“如果两个小时内来不及清除这墨水，它就会变得像我的召唤阵一样永远洗不下来……那我这个召唤阵就真没用了，到时候就只剩‘传统方法’了。”

说到这里，他总算挪开了布袋，再一看右手手背，肤色的部分已经被摩擦得通红，但墨水确实被清除掉了，原来的召唤阵又露了出来。

但还有些细微处没擦干净，克米特又往那里滴了一点“清洁剂”，换了布袋的另一面继续猛擦。

“‘传统方法’是指什么？”艾博问。

“就我之前说的，教会把召唤师拖到神庙里去剥皮嘛。”克米特说得轻描淡写，艾博闻言却是整张脸都皱了一下：

“剥手背的皮？”

“最近三百年都没这么干了，我只是打个比方。”克米特总算擦完了，他收起清洁剂，问：

“现在几点了？我公寓的门禁……”

“别回公寓了。”艾博立即说，“你跟我回旅馆，今晚就在我房间睡。我有事问你。”

“啊？？？”克米特的脸又红了，“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我今晚的计划本来是构思给谢普罗写信问哪些问题。”

“不行。我今天翻去年的报纸看到一条新闻说侵晨号沉了，卓阅死了！你知道那条船吧？我非常担心……”

“哦，我明白了。”克米特微笑着说，“先说结论，她没事。”

“真的？我可是翻了五六份报纸！”艾博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还想细问，克米特从口袋里摸出飞毯：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也是，从这里走回地下水道的排水口都得走一会儿呢。

京泽城内不成文的规矩是“没要紧事别用飞行器材”，克米特这会儿也是趁着地下水道没人管才把它拿出来飞。

两人带着那位昏睡的高阶魔法师坐上飞毯没几秒，克米特就靠在艾博肩上睡着了。艾博都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会被抓到这种地方来。

“等一下，为什么你们都睡了，让我一个人开飞毯？”艾博皱起眉抱怨。

好在坐上飞毯后很快就抵达了排水口，克米特被排水口滤网处堆积的污物臭醒了。

艾博依靠风魔法的帮助，把魔法师和克米特先后拉出排水口。

回到大街上就不能再用飞行器材，艾博只好靠自己那22级水平的风魔法，再加上克米特打掩护，扶着魔法师往前走过两个路口，把他放在一家酒馆后门边。

艾博已经搜过了，他身上没带值钱的东西，扔在这里应该也不会被抢。

至于他俩，之后还得继续走。

艾博冒着凛凛的寒风，陪着慢吞吞又呵欠连天的克米特走回旅馆。

走到中途她想起来问：“你不是说你被用了读心魔法的话会精神崩溃吗？怎么你没疯，那个魔法师反而疯了？”

克米特笑笑：

“我那是诱敌深入，故意那么说的。其实我在书上读到过很多例子，高阶魔法师对召唤师使用读心魔法后，精神失常的都是魔法师。我的目的就是让他精神崩溃，这样我们的胜算会高一点。”

“……所以为什么魔法师会疯？”这可太让艾博好奇了。

“因为像他那样能和神官合作的高阶法师，必然从小受的是教会主导的正统教育。而我们召唤师常和异界异兽打交道，我们的记忆对他们来说可能有点太刺激了。”

克米特的语气平和，和他讲的内容形成了不可思议的对比。

艾博好奇心强烈，听他说这个，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你脑子里到底有什么？给我看看！”

但理智随即占了上风，还是算了……暂时算了。

这时冬夜的寒风送来一阵甜香，艾博这才想起自己一直饿着肚子，赶紧冲进前面那家正要打烊的烘焙店买光了所有点心，两人边走边吃，总算是精神了一点。

但克米特不喝茶精神不了多久。

好不容易走回到客房后，艾博还在门口换鞋，他坐在换鞋凳上又开始打瞌睡了。

艾博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拧脸了啊！自己去打开水，回来泡茶。”

克米特困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明天……再讲……吧……反正都说了……没事……”

“不行。”艾博深吸一口气，放低身体，按着克米特的双肩，认真地说，“你坚持一会儿，给我讲清楚了再睡，好不好？不然我今晚一晚都睡不着！

“这样吧，我去找前台问问，或者借个常用魔法辞典，看有没有什么魔法咒文比红茶更提神。”

“啊，这可不行！”克米特的脸突然又红了。

“这为什么也不行？”艾博真的不懂外面这些人。

“因为……因为……”克米特犹豫温吞，脸越来越红，红到艾博忍不住要摸他额头测体温时，他才不好意思地扭过头，说：

“这么晚了，你要是问前台有什么魔法能提神，前台会误以为我们玩得很花……”

“玩，得，很，花……是什么意思？”艾博皱眉深思片刻，恍然大悟：

“你们怎么干啥都靠魔法啊？”

她是真没想到，因为齐纳什卡的普通人只会用魔法做一些刮风、点火、取水、赶羊之类的事情，再难一点的魔法就要求助于圣女或长老了。

“不关我的事，我是召唤师！”克米特的语速难得的快，快得像水烧开了。

可艾博很会举一反三，她随即想到，难道召唤师就没有召唤师的玩法？

算了，还是说正事吧。

“你倒是精神起来了，感觉不用靠魔法提神了。”艾博歪头看着克米特笑，“我去打开水吧，你用冷水洗个脸，准备茶叶。”

艾博打完水回来时，宁郭夏茶已经在茶壶里放好了。

克米特沏了茶，首先又是歪诗：

“蝉鸣切切，炎夏转瞬即逝，宁郭帝祖今在何方？”

然后他才开始说今天的事：

“是卓胜推荐我来这里筹办‘召唤术研究室’的，希普斯神官就是他派来监视我的人。我回办公室后，刚在办公桌上趴下，她就来逼问我这两天的‘不轨动向’了……我只来得及向你求救。”

“对了，我刚才就问你卓胜是谁……”

“是卓阅的远房堂哥，一位神官。这些事我都会说的，一起说。”克米特抿了一口茶，又说，“我也听卓阅说过你，只是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

关系好吗？艾博闻言也想了一下。她和卓阅其实只认识了两天就告别了，这样的关系能算多好呢？

可她们曾那么坦荡又认真地躺在一起谈天说地，聊烦恼和梦想，就算知道了彼此的特殊身份，还是坚定地相约在繁英再见……

总之，她就是担心卓阅。

这时克米特说：“我们现在是共犯关系，你还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我理当告诉你，但这故事得从更前面说起，有点长。”

艾博感受着克米特再度放缓的语速，感觉这个故事会更长。

但她还是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