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回弹
“嘭”
石坝处，拳头大的飞石，如流星划出弧线，砸在石坝上，而后被石坝弹飞，或是崩碎。
看着这一幕，莫峥脑子里突然冒出两个字：回弹。
这是工程施工中，一种检验成型混凝土强度是否足够的检测方式。
不过，那是使用现代化专业设备，测试混凝土的震动幅度。
如今金人搞的飞石回弹，说原始，仔细一想，又有些道理，通过观察石弹的反弹力度，确实可以判断出石坝的厚实度。
但说他科学，这玩意绝对是撞大运，能决定结果的因素那可太多了，石弹的重量，攻击的角度、力度，甚至是观察者的近视程度。
除了那个用一根布带，便将大石头扔出三四十步的大力士，让人惊艳外，莫峥实在不确定，金人能检验出什么。
石弹十余枚，击中六弹，就在莫峥默默帮金人计数时，金人突然变换了方式，另一个力士，光着胳膊，举着一根投枪，突然前突；
“都使，太嚣张了，干掉他吧！”陈立语气中有些火冒。
莫峥想了想，却是觉得金人过于嚣张，但他却没生气，而是轻轻一笑：“装逼嘛，打击装逼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还会装。”
'叮'
很快，投枪扎中大坝，发出金石之声，而后同石弹一样崩飞出去。
同时，那投枪的金人大力士，插着腰，看着毫无动静的石坝，脸上露出深思，估计是在合计投枪效果。
而后，他带着蔑视看了一眼石坝上的守军，便转身要回阵中，突然，空中传来破风之声，力士猛然回头；
然而，空中飞旋，直直冲他而来的，从速度他便第一时间判断出，既不是弓箭，也不是投枪。
“咚”的一声闷响，却是一把手镐掉在了力士身前两三步。
手镐是死物，此时却仿佛带着守军的嘲笑声、奚落声。
仿佛在说：“你来搞我呀！”
石坝上，陈立一边拍手，一边咒骂着：“真该射个八牛弩或者神臂弓过去，一箭兜穿这群王八。”
莫峥轻轻拍拍陈立，笑到：“过了眼下，都会有的，不要急。”
说完，不光陈立和莫峥，但凡站在石坝木台上的人，皆死死盯着那金人力士，想看他如何抉择。
莫峥送手镐，搞那么多事，自然不会只是为了装逼，另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是拖时间，石坝上的人如此关注力士检验石坝，金人那边难道不关注？
所以，不管大力士如何抉择，这把手镐，注定要送到按答海面前；
只要送到，莫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不但有效的告诉按答海，石坝固若金石，别轻举妄动，更是嘲讽值拉满，让按答海不会轻易离去。
金人力士犹豫不决，同一时间，葫芦口，右山阵地的第三都都头黄志青，也有些犹豫不决。
右山阵地，比之左山，距离葫芦口山道略远一点。
从昨日进驻阵地开始，第三都战士一直在加固工事。
而后，他们眼睁睁看着栅栏防线半日而崩，又热血沸腾的看着老卒掠阵。
最后他们也看到了团练军撤出左山阵地；
也不知金人是看右山太小，还是看第三都人少，总之，一天即将过去，他们始终未对右山发动攻击，只设了一队百余人的阵列面向右山，震慑第三都而已。
这样也好，互相静坐，至少不浪费体力，都头黄志青这样认为。
“都头，走吧。”眉眼清秀的老幺背着自己的大弩，一脚蹬着矮墙，又一次怂恿到。
黄志青摇头：“现在撤，他们跟过来，怎么办？”
老幺努努嘴，满不在乎的说到：“那就先打一仗呗，老卒掠阵，我看这金军也不咋勇嘛！”
黄志青再次摇头：“不是勇不勇，是没必要，保存自身......”
老幺摇头晃脑：“哎哟，是，是，我的好哥哥，我知道，保存自身，该战则战。你都说八百遍了。可是就这么干等着么？左山提前撤了，咱们不是该给他们分担一下么？”
这次，黄志青没有摇头，却是本就成川字的眉头，皱得更拧巴了。
老幺冲动是冲动，但说的是有道理的，栅栏提前撤，左山阵地也提前撤，情势变化太快，让他有点转不过弯。
而就在刚才，追着团练军西去的骑兵，奔回来一骑，高举着大大令牌，又将葫芦口留守的金军调走一百多人！
这一百人，清一色皮甲，但带着许多独轮车辎重，显然区别于其他金兵！
且这些人一走，第三都脚下，只剩下与自己对峙的铁甲阵，要说冲一冲，给前方的金军一点压力，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这与自己得到的军令不符，但也没冲突！
老幺见都头竟然有些意动，不由眼睛一亮，便要再劝。
黄志青却突然摆了手：“不行，不要节外生枝！按计划行动！”
“嘶……”
老幺抓耳挠腮，很是难受，但无法，谁让黄志青是都头呢，他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望天！
天，望着望着，便黑了！
第三都和金军几乎同时点起篝火，即是取暖，也是宣告存在，山风呼啸，吹得火光摇曳不停！
这个时节，已算深冬，温度很低，但凡一场冬雨或者冬雪，这气温便只会更低，且再也起不来。
不过对于趴在矮墙后的第三都士卒而言，今夜的天气，已算极好，夜空云少，月光照着山影，还能勉强照着前路。
“出发！”
最前头的都头黄志青，一声轻喝。
此刻，他目光坚定，动作干练，和白天的优柔寡断，判若两人！
命令说完，他更是直接领头往东匍匐，身后第三都全体，趴成长长的队伍，紧紧跟随。
爬出矮墙阵地，黄志青慢慢起身，确认看不见金人篝火后，这才招呼其他人起身：“走，拿好兵刃，动作快！”
沿着右山山道摸黑前行，第三都的速度却不慢；
一方面，第三都从建立开始，莫峥就有意作为弓手都培养;
除了目前仅有的步弓，弩以及缴获的骑弓，皆配发给第三都外，挑选募兵也很是慎重，除臂力要求外，则是以目力好为首要，此刻却派上了用场。
另一方面，第三都所行山道，显然早就探过，甚至比较危险的坑洼和松土，直接被清理过！
当然，即便如此，这个行进不慢，也是相对的一般摸黑行军而言。
实际也快不到哪里去，近半个时辰走了不到一里半的路，第三部才绕过北山，抵达与葫芦口一山之隔的一个山谷。
“咕咕，咕咕！”
刚刚抵达，山谷中，两声咕咕声响起，显得极其突兀，吓得靠前的第三都士卒一阵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