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计划
“射！射死宋狗！射！”
唐括按答海与陈立之间，双眼赤红的哈赤猛安怒吼着！
哈赤部的步弓手，是哈赤亲自从签军中精挑细选的汉军射手，虽然在葫芦口下折损了一些，此刻却依旧忠心，听到命令，当即满弓而射。
几乎同时，矢锋阵中，莫峥暴怒的声音也响起：“陈立，归阵！”
片刻后，箭雨飞下，这时，经验的重要性便体现出来。
闻得箭支尾翼的破空声响，团练军老卒，纷纷转身举盾，而不是继续奔跑。
‘嘟’‘嘟’‘嘟’
长箭准头极好的钉入木盾，虽然震得手臂发麻，但矢锋阵中只有两三人倒霉中箭，且皆不是致命伤。
陈立在最后一刻，险险的避到了刘洪身后，面对莫峥愤怒的眼神，他难得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此刻也不是深究的时候，莫峥只大声呼喊：“快跑！”
不光陈立在跑，老卒们皆是凑着空挡，撒开腿跑！
这自然比刚才列队冲阵更快，第二阵金军长箭到时，老卒们已经奔到了左山山脚。
再次躲箭，莫峥这才瞧向金军阵营！
而后，他笑了，一拍身旁陈立的肩膀：“你小子，狗死运！”
陈立一愣，也是转头看去，就见刚才老卒列阵的位置上，三百左右的金军，正在追赶而来。
陈立有些不可置信的说到：“他这就怒了？”
金军怒不怒，这是军将们要考虑的，老卒们此刻只管手脚并用的爬山！
很快，第三阵长箭追至！爬山毕竟慢，而且山坡难以立足，除了刘洪阿南的大盾，其他人几乎不可能护住全身！
“哎哟！”
“金狗可恶！”
半坡上响起了老卒们的咒骂，伴着咒骂，是十余人的伤亡！
然而，也有不少胆子壮，速度又快的老卒，已经坐在壕沟畅快的大笑了，他们金军阵前走一朝，竟是杀伤许多，还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投！快投，扎死这群王八！”
这时，半坡矮墙上，胡大田的大嘴终于抓住机会，开了口！
随意他的命令，早已等待多时的新兵们，甩出了投枪，霎时间，几乎天空都被遮蔽了一般！
可惜，训练不足，新兵投枪别说准头，就是扔出的距离，都有大问题！
甚至有一支投枪，扔到了，距离最后爬山的莫峥以及三个都头不远处，吓得人一身冷汗，这要是死在新兵手里，得多冤枉！
当然，这样‘优秀’的射手，毕竟是少数。
团练军募兵皆是青壮，此刻体现出来的战力还是极好的！大部分投枪还是冲着金军尾随的那三百人而去！
当然，投枪讲究力度，角度，投枪质量等等，加上金军已对山上守军有所估量，阵型较散，以至于此番投枪攻击，效果尚不如矢锋阵时最后一轮攻击。
“都使，要不要反杀一波？”终于爬到半山壕沟的第六都邢用，语气中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想法不止他一个人，刘洪陈立皆向莫峥看了过来。
气喘吁吁的莫峥，却摇摇头，指着远方说到：“你们看！”
却是刚才被百余团练军老卒，蹂躏得不成样子的金军阵地，此刻除了膀大腰圆，秃着头，两根大辫子垂在双肩的金将唐括按答海，又多了许多金军。
人数还不是重点，而是这多出来的几十金军，已经骑在马上，他们终于将战马，拉上了葫芦口。
见此情形，众人皆知，再下山，已暂无可能，刚才和按答海对视的陈立，有些不甘的骂到：“直贼娘，老子要是有马，刚才就冲杀了这群狗贼！”
莫峥有些好奇，问到：“你会骑马？”
陈立理所当然的答到：“不会！”
莫峥：“......”
倒是刘洪此刻有些颓然：“大兄，这打又打不过，虽然此阵投杀了几十金军，伤敌过百，但我感觉不是很利索！”
莫峥看看刘洪，不以为意；
再看山下，刚刚想冲山的金军，或是得到命令，或是被投枪吓坏了，总之，已稀稀拉拉，退了回去。
然而，就在包括莫峥在内的所有人皆以为，此番对阵，大概如此便结束之时，一直持着大盾，预防金军冷箭的阿南，却惊诧出声：“都使，不对啊！”
众人皆转头看向金军阵列，却是那退回去的二百多金军，竟然在新出现的几十金兵的驱赶下，再次朝山脚冲来！
而且这一次，他们三五成团，但团与团之间，却又更散；
“备战，备战！”莫峥从壕沟中，捡起了自己的腰刀，而后来回奔走呼喊着，他明显感觉到，金军新补充的几十人，让金军有了更强的组织力。
果然，就在刘洪陈立邢用三人，快速攀过矮墙，开始组织三个都老卒回到自己防区时，金军阵线又有了新变化。
那几十步弓手，组成一字长线，跟在了金军铁甲步卒身后。弓手后，再次列出了近二百步军。
更远处，还有金军已增加到一二百本阵骑军，此刻竟然也是列成线阵，压在了最后。看上去竟有些层层叠叠之势！
“都使，他们这是要轮番攻山？一上来就全力开打么？”却是已经组织好队伍的陈立，回到了矮墙上，蹲在莫峥身后询问着。
莫峥莫峥冷冷一笑，很是冷静的说到：“记得昨日我说，爱冒险的人，犯了错误会收紧么？”
陈立点头，莫峥这才接着说到：“但当他发现，这种谨慎是错误的时候，就会无比愤怒后悔，觉得自己应该一如既往冒险，哪怕这种冒险看起来是有问题的！”
陈立听完，回首看了看矮墙阵地，左中右，团练军各有一都，加上中间亲卫营，哪怕减去近日伤亡，依旧有近六百人。
但陈立迅速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那便是，金人可能意识到两军之间有装备差异。
莫峥看陈立神色，轻轻一笑：
“他可能早就意识到我们是一堆杂牌军，但是因为蒙葛三百人多人全军覆没，所以对我们一直谨慎对待，可从结果看，这种谨慎，让他付出了更多的代价，又意识到，我们装备不足，他就更愤怒了，决定不管对错，莽一把，就同从前一样！”
陈立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想了想，他突然反应过来，莫峥对人心的把控，竟然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不由有些震撼。
莫峥没注意到陈立的心思变化，他只是按部就班的做事，刚好刘洪邢用冲此刻也赶了过来。
他便一边沿着土墙走，一边吩咐：“三个都，都通知下去，告诉每一个兵卒，打起精神，好好打完这一阵，今晚，热水热粥，管够。”
对于兵卒，莫峥的话总是朴实许多，但三都头早就在中军营垒那里开过会，此刻自然听出了不同。
刘洪当即问到：“大哥，计划又提前？能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