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赏
“造反，这事能随便说？”曹胖胖有些难以置信。
莫峥回答也干脆：“不能。”
“那都使为何跟正心讲？”曹胖又问。
莫峥不愿再回答曹胖的废话，但他内心是有答案的，只因为曹胖胖确实很特别；
贩卖私盐这种杀头买卖，曹胖胖接下来，眼皮都没眨一下，可见他心中，朝廷律法并不是首要考虑的；
曹家坝子近百庄丁，哪怕打散安置在仇池各处，做些体力活过活，还时常有人来看他，表明曹胖胖，很能笼络人心，而这种人，若能认真做事，则对莫峥很重要。
见莫峥不回话，曹胖胖苦笑不已：“都使，真的不怕我去告发呀！”
莫峥也笑了，却笑得很真诚：“不怕，因为你不会。对你没好处！”
曹胖胖略微尴尬，想想竟发现莫峥说得对，他只好再问：“那都使，假设，假设此事都使真想干，到底有没有什么章程？”
莫峥伸手烤了烤火，这才说到：“两个月内，兴州府吴太尉造反叛宋，投降金国，关外四州乱成一锅粥。如果在这之前，我若能聚集足够多的人手，就能抢到足够多的地盘！”
曹胖胖一惊：“都使的意思，和金人抢？”
“咋了？怕抢不过？”说着，莫峥伸手拍拍身子僵硬的曹胖胖，又补充到：“你问的是流程，不是结果！结果如何，做了才知道，如今团练军有七百人，我安排好第五都，回去会在成家寨再募四百人，再和金人打几仗，只要损失不大，便会足够精锐，够不够趁乱而起？”
曹胖胖如果是被几句话就能忽悠的人，莫峥反而瞧不上，只听曹胖再次苦笑：“都使，这太想当然了！而且，即便都使赶走金人，抢下关外四州，便能对抗朝廷么？”
未来的事，莫峥如何能证明，于是耸耸肩，对曹胖说到：“不知道，到时候再说，等朝廷平定吴太尉，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知，自然只能因时而异！”
“若真是事不可为，咱们凭着归还四州之功，换下如今仇池的地盘，应该不算过过份吧，到时候，安安心心种种地，卖卖盐，做个富家翁，不挺好的么？”
曹胖胖眼睛一亮，反而觉得这想法比造反靠谱多了，顿时回应到：“确实如此，确实！”
莫峥笑了笑，没反驳，只是很郑重的说到：“只有一点，既然这么多人跟着我出生入死，博将来，无论走那条路，路走多远，都不能亏待他们，盐有重利，便是保障之一，你经营好，事成，有大功，事不成，也是大利！”
“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至于你曹胖子想什么时候跳船，我觉得与其互相猜忌坏事，不如让你自己选。懂了么？”
曹胖胖无更多问题，于是便走了，而莫峥独自坐在火堆旁，又思虑良久；
穿越以来，他的思考一直没停过，二泉村想得最多的，是有农夫要占地盘，要在金人肆虐下活命；
到了仇池，他想的是粮食，要养活更多人。
拿下杨家，站稳脚跟，他想的便是练兵。
而团练军募兵后，他又一直担心团练军战力上不了台面，直到谷地一战，他才有了更多信心；
莫峥已窥见金军确实也不怎么强，无论从将领素质，还是粮草后勤，七防关外如此，成家大寨亦如此。
宋军大多羸弱他已领教，如果金军也不强，岂不是从今后，步子或许可以拉大一些了？
毕竟一路行来，尽管跌跌撞撞，尽管进展很慢，但他毕竟没翻船。
“我不和你们比烂，团练军要雄起！”莫峥轻声言语着，而后，往火塘里填了根柴火。
冬季的寒夜绵长，仇池山上如此，西高山亦是如此。
范二后半夜被叫起来值夜，守篝火，他倒不是嫌累，但确实很困，好在有一个团练军老卒和他一起。
于是说起了闲话，这一聊，自然而然又讲起了范二家的情况，不免让人难过。
“哎，你们也是孬，全村百余青壮，怎就怕了十余金兵？”老卒评价到，随后话锋一转：“金贼有什么，还不是两只眼里一张嘴？前些天，老子亲手宰了两个半！”
范二那知老卒上个月还被金人撵得到处跑，谷地之战却是很清楚的，自然是信了老卒的，但他更好奇，那半个是咋算的：“人还能死一半吧！”
老卒白了范二一眼：“蠢，自然是和兄弟一起杀的，我跟你讲，战场上，那是人挨着人，刀挨着刀，对着一个敌人同时下刀，是常有的事，只要能捅死砍死，便是功劳，难道还谦让一下么！”
范二挠挠头，听得有意思，也不困了，想想问到：“那龙二哥立下大功，军中定然赏了不少钱吧！”
老卒龙二本来有些得意，听到奖赏则有些纠结，但是不吹，他又不爽利，干脆挪了挪屁股，靠近了范二一些，这才低声说到：“赏钱有啥用，这兵荒马乱的，给你一定金子你能换啥？”
范二皱眉，很想说，一定金子还是可以换很多的东西的，不过终究没说出口。
龙二哥没注意范二表情，只接着说到：“团练军皆是赏粮食，嘿，我除了大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拿那多粮食其实也没用！”
范二眼神有些羡慕，粮食吃不完，这诱惑对才吃饱两天的他来说，确实不比金子差，谁知，龙二哥还没说完。
龙二哥贴耳过来，说到：“我还知道个秘密，告诉你，你可别往外说。”
范二自然点头。
龙二哥左右看看，其他人围着火皆睡得很熟，这才说到：“我哥跟我讲，今后杀金贼，奖赏很可能会变！”
范二有些紧张，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新兵加入太多，不给粮食了，给什么钱引之类，那可遭了！
“今后杀贼的军工，可能会赏地，我哥是亲卫营的，今日陪都使回仇池山了，便是去落实此事。”龙二最终还是说出了秘密！
范二眼睛一瞪：“不可能吧！”
龙二哥停了口，起身往火堆里填了柴，掏了掏火，这才接着说：
“有啥不可能，我跟你讲，咱们都使，说话从来没有不好使过，赏钱也是赏铜钱，后来觉得如今战乱，有铜钱也没地方买东西，才赏粮！如今团练军个个有功，家眷又不在身边，粮食吃不完，自然会赏别的！”
天边还暗着，山坳虽然背风，偶尔还是会漏进来一点，冻得人直打颤，但范二此刻的心，却有些活络有些热！
他不禁想象着，如果吃有粮，居有地，死了侄儿老母有人养，他竟然一时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好求的。
“呸，呸！想什么死不死！”
范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轻轻抽嘴，但一想到此处，他不禁开始好奇，今日到底是个啥任务：“应该不会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