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抚恤
邢用在篝火边与流民范二交心之际，莫峥赶着天回了仇池山。
有些事，光靠传话说不清，莫峥只得亲自走一趟。
山南营地板房中，此刻聚了几个人，有盐场的曹胖胖、李最喜。有农夫丁浩、于力、郑顺康，还有团练第五都副都头贾三，以及一个叫罗四齐的团练军老卒；
众人皆围坐在客厅的火塘边，炭火如今全用在砖窑，莫峥都只得烧柴，因此屋中烟尘很大，众人不时被熏得咳嗽流泪。
不过莫峥不说，其他人自然不会提异议。
曹胖胖曹正心说着话，却也不会跟着炭火相关，他只是紧张的询问：“都使，不是要我再去西高山吧？”
莫峥看他眉头起了汗，看起来是真怕，顿时忍不住逗逗他：“咋了曹员外，你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再去又何妨？”
曹胖腮帮子摇得肉都飞起：“都使，你可饶了我吧，不说金人像豺狼，中军那帮杀神，现在想想，我腿还打颤。”
莫峥摇头打断曹胖胖：“你可拉倒吧，少在我这里装，你的功劳我得，不用提醒。”
曹胖胖一脸严肃：“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这是胆小些罢了，哪有邀功的想法。”
莫峥却已不理曹胖：“说正事，盐场如何？”
说起盐场，曹胖胖惯会演戏，此刻也忍不住眉飞色舞：“端是未曾想到，这仇池土盐如此上等，去西高山这几日，这边试制已成，估算着，一日出盐二十斤左右，是有的！”
莫峥摸摸下巴，计算着，这便是年产量七八千斤，但曹胖胖说话惯有水分，他便多问了一句：“能提升到多少？”
“这煮土盐，跟土质有关，如今翻出的盐土是这么多，谁也不知，下一框会如何！”曹胖胖习惯的打马虎，见莫峥眼神不善，这才嘿嘿直笑改了口：“不过，现在盐场规模小，如果要往外卖，补充些人手，扩建一下，翻个几倍是没问题的。”
莫峥想想，这才点了头认可，而后吩咐到：“先不扩，出盐也先囤着！以后稳定些再说往外卖的事。”
说完，莫峥又问起：“盐铺子呢？”
所谓盐铺子，是莫峥让曹胖在仇池设立一个换盐店，既是让曹胖锻炼人手，理清流程，也是方便仇池百姓吃盐。
却见曹胖随意点头：“废村我寻了个位置，正等着都使家仆役修缮呢！”
莫峥听出曹胖对此事不是特别重视，冷脸提醒到：“你最好上心些，锻炼人手，稳定仇池，盐铺子很重要，你要是弄砸了，可就没有以后了！”
曹胖子明显面色一僵，便要辩解，莫峥却不理他了，转头对坐在曹胖旁边的李最喜说到：
“从明日起，盐场的农夫，我会带走大部分，因此，你需要自己招人进盐场，替代他们！出盐后交付给曹员外，账目一定要清晰，不要小看流程，现在觉得复杂，是为了将来。”
李最喜其实老实巴交，真正主事的，是李家老太爷，此刻只忙不迭点头，却是不会回话。
说完这个，莫峥又转向坐在左侧的农夫丁浩于力：“丁哥于哥，明日起，仇池的活计，交给郑哥，抽出八十人随我去西高山。”
这最早招募的两个农夫，不知是莫峥的错觉，还是随着地盘扩大有了升级之感，总之，莫峥觉得他们说话做事，比以前主动很多。
但只要莫峥下命令时，他们还是百分之百执行；此刻，莫峥话一落，两人便齐声回答到：“好的，东家！”
盐场砖窑的事安排完，莫峥这才看向贾三，贾三年近三十，说起来正值壮年，武艺不差，但是他的性子温温吞吞，所以从军十余年，依旧是个大头兵。
“贾三，从今日起，正式任命你为第五都都头！”莫峥突然说到，让贾三有些猝不及防，有些激动的站起身，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莫峥摆摆手，示意贾三坐下，说到：“咱们都要感谢赵得开，是他让我想通了，既然团练军新创，便是越不必纠结狗屁资历，越是在意，对团练军反而越是没用。”
说着，莫峥一指贾三旁边的罗四齐：“老罗和你一样，秦州回来的老卒，也是大头兵，成家寨谷底，竹枪断了，他单对单，用手掐死一个金贼。若是你们这样的人不用，团练军也长不了。”
贾三闻言，不由转头看向并不熟悉的罗四齐，却见其人个子不高，坐在自己边上，只到肩膀，年岁该是超过三十五以上了；
罗四齐感受到贾三的目光，自也转头看向贾三，还咧嘴一笑，不过大方脸一笑之下，跟个南瓜灯似的，着实不是很讨喜。
但就是这么个其貌不扬的人，却不想是个狠厉人；
“从即日起，老罗任第五都副都头，你俩要携手带好队伍。”莫峥待两人认识，这才确认到。
而后，莫峥面色严肃，说起一事：“这次成家寨战事，虽突遇金兵，但团练军表现，远好于我的期望，越是如此，我越觉得担子重，不单是保障现如今的待遇，更要想好将来。”
“因此，不光阵亡袍泽那边，要妥善抚恤，伤者，亦要合理安排。因此，第五都，从今日起，会接收更多伤残兄弟。职责上，也将大大转变。”
贾三与罗四齐皆是齐齐一愣，心中倒是替那些伤兵感到欣慰，同时又感觉自己这职务好像升得有些奇怪。
莫峥一看二人，便知其想法，轻轻搓着手，语重心长到：“你看，我就知你们会想歪了，因此没让人传令，而是亲自回来与你们说此事。”
贾三罗四齐忙齐齐低头，异口同声到：“末将不敢！”
“没有怪你们！”莫峥摆手：“先说伤员安置，有些袍泽，伤了手，伤了脚，生活虽无碍，但还在军中战斗显然不合适，放归家中，甚为可惜，也对他们不公！最好的，便是做一些巡逻，安保！”
“成家大寨服徭役的壮丁，不能进盐场砖窑，干活也需要人监督，这些都是第五都的职责!”
说着，莫峥掰着手指数：“如今团练军需要管理的地方，仇池山就分杨家庄、废村、大谭营地；西高山有寇山、后寨、成家寨三处，将来可能还有更多的地方。这第五都，将会很庞大！”
贾三终极亲近一些，看了看曹员外和李最喜，见莫峥没表示，当即问到：“都使的意思，是把第五都，当做领饷的衙役或者差役使用么？”
莫峥很想解释一下警察、特警与军队区别，但最终，他只能说到：“不对，最好不要去对比，第五都就是第五都，该负责什么，不负责什么，咱们一步一步来，但终归不要看做混吃等死的职务便是。你们二人，作为第五都元老，只要团练军在一天，就有一天的前途，莫要懈怠就好！”
贾三和罗四齐对望一眼，眼中皆有兴奋之色，也慎重许多，同时起身抱拳：“诺！”
安排好此事，夜已经很深，原本让几人散去，莫峥便可休息，但看曹胖胖，像是有话想说，便又将他单独留了下来。
待其他人散去，莫峥说道：“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说，往后几日，我都不一定会过来。”
曹胖胖脸上有些不自然，难得的出现了有些纠结的表情，最终他还是咬牙问到：“都使，你做这么多，到底想干嘛？”
莫峥闻言，深深看了一眼曹胖胖，思考了一下，他第一次叫了曹胖大名：“正心，你是聪明人，能问出来，也挺好，我也信你能保守秘密，那咱们就敞开说说！你觉得可好？”
曹胖胖闻言，更加纠结了，不过，最终他还是点了头：“都使请说！”
莫峥轻轻一笑：“我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