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谷会三方
莫峥领着吃过东西第二都，贴着平坡北面埋伏。
若是站山道上看去，只是满眼的灌木，和盘根错节的树枝。
谷底里，成家寨百姓已开始向南爬坡，莫峥这才从一丛灌木后探出身子，最后一次询问：“都准备好了么？”
不远处，有旗令兵猫腰而来，听莫峥问话，急忙点点头回应。
很快，谷底的百姓开始出现在平坡边缘，他们手脚慌乱，神色惊恐，哪里顾得仔细观察，只是看着山道夺路而逃罢了。
“快点，快点！”
“滚开，别挤我！”
“我的钱袋子！”
“谁他妈打我头！”
“别踩，哎哟！”
且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爬上平坡，山道开始拥挤，叫骂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莫峥大胆的伸头观察，随即发现，便有一两个人发现他，惊恐叫喊却被其他声浪掩盖，且人也会被身后不顾一切向前挤的裹挟着离开。
很快，成家寨爬上平坡的百姓数就突破百人，莫峥分辨他们，只从是否持有武器，而百人之后，渐渐有持器械的成家庄丁开始爬坡。
“一个，两个.....十个！”莫峥心中默默数着，当混杂在百姓中间的持刀人超过十，他突然站起了身，手中腰刀一指人群，而后大喊：“官军在此，放下武器，否则格杀！”
这一吼，压根盖不住山道上的喧嚣，但是随着莫峥的起立，百多名手持竹枪的地团练军士卒随即也起身！
这下，拥挤在道路上的人们都仿佛被施放了定身咒，齐齐定了一下，而后又像沸水般扑腾开。
“上！”
莫峥挥刀，团练军士卒随即竹枪放平，徐徐而进！
这边一动，山道拥挤的人群更是不得了，体力稍弱点，成片成片的摔倒，没摔倒的手脚并用拼命往南奔跑，制造出更大的混乱！
局面混乱，莫峥虽然站得靠前，也不会傻得一个人提刀冲过去，团练军士卒不断越过灌木，集中到莫峥身边，他才开始一边挪步，一边大喊：“都别动，蹲下，蹲下！”
每喊一句，莫峥便上前一步，竹枪阵越来越密集，终于，山道的人群如同被拉扯的面条，嘣的一下断成两节！
前端的人拼命往前挤，后端的人不顾后面攀爬的人，滚葫芦一般倒灌回去！
莫峥当先一步踏上山道，往平坡旱地去的百姓自不用管，那边多的是团练军压阵;
莫峥刀面一指，团练军士卒齐齐转向，跟着他往谷底方向行去。
才走出没没几步，莫峥瞳孔一缩，不禁骂到：“他么的，这些狗东西怎么来了！”
却见成家大寨南门，再次涌出一批人，莫峥一眼便认出，这批人，不是那些金国半甲拐子马，还有谁！
“传令，第一都，第三都，立刻靠过来，立刻！”莫峥一边前进，一边扯开嗓子大声下令！
他身后的传令兵，眼看被兵卒挤着，打不出旗令，不由大急，挥舞着白红双旗，大喊：“让开，让开！”
人头，竹枪，终究太密，传令兵只得逆着人流挤出军阵，几次差点被自己人的枪尖伤到！
很快，传令兵冲出了单薄的阵列，莫峥也抵达了平坡边缘。
再看那成家寨涌出的金兵，却是越来越多，已经过百，且这些骑军为主的拐子马，竟然已经半数弃马步战，他便意识到，定然是北面中军在驱赶！
莫峥高举手中军刀，大喝:“团练军听令，团练军听令，披甲者在前，无甲者后退！”
眼见阵列密集，人声嘈杂，他急忙冲着周围几个亲兵吩咐：“跟我喊，披甲靠前，无甲后退，散开列阵！喊起来！”
“披甲靠前，无甲后退，散开列阵！”
“披甲靠前，无甲后退，散开列阵！”
莫峥在喊，而后亲兵在喊，渐渐的，许多兵卒也在喊，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很快，第二都所有披甲老卒挤到了前列，放眼望去，却不足三十人，稀稀拉拉分配在平坡边缘。
莫峥转头，远远看见后方的第一都，第三都已经在传令兵的带领下极速赶开来，当先一人便是披着铁甲手拿大枪的陈立！
但山道太窄，速度一时提不起来，恰在此时，成家寨墙外的金贼，在一独臂将领的组织下，扬起手中刀枪，开始呼喝！
“布拉海”
“布拉海”
莫峥听不懂金人喊什么，心中却比早前平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进展到此刻，已做不了多余的事，团练军装备奇差，但占着地利！
况且，和金人之间，还隔着数百成家寨庄丁！
此刻，谷底北侧被金人占据，庄丁已被挤压到了南侧，也就是莫峥脚底的斜坡下。
正说起他们，便见庄丁之中有一人，越众而出，高举双手，却是没拿武器向金人阵列走去。
“狗汉奸！”莫峥脱口而出，不用想，这成家想和金人合流。
“嗖”
出乎莫峥预料，金军阵列飞出一箭，笔直朝那‘狗汉奸’飞去，更震惊的是，这一箭不是警告，而是正中那手无寸铁的成家寨庄丁胸口。
“布拉海”
金人阵列再次发出咆哮，整齐一致，而后，便齐齐向南威压而来。
一边是嗜血的金人，一边是要命的斜坡，成家寨人，已经无路可逃。
最终，成家寨人之中，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快跑！”
而后便再次向着团练军这边攀爬起来。
看来，他们还是怕金人更多些。
放，还是不放，这是个问题！
如果皆是成家寨匪兵，莫峥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将他们戳死在斜坡。
但放眼望去，成家寨队伍之中，还有许多刚才从斜坡折返回去，衣衫褴褛的百姓。
恰在此时，身穿铁甲的手拿铁枪的陈立，和张弓搭箭的黄志青，终于赶到莫峥身侧，同样，第一都、第三都披甲老卒，也已填进第一排阵线。
“都使，怎么办？”陈立一眼便看出了眼前的困境。
莫峥知道，必须下令，什么都不做，才是错的。
当即不再犹豫，环视身边数人，出言到：“我们这里留出一人通路！阿南，邢用，左右传令指挥，不从我这里过的，杀，携带兵器者，杀。金贼，杀无赦！”
阿南、邢用当即转身而去，莫峥身旁刘洪、陈皆在，还有数十亲卫营老卒，皆是心腹，闻言当即散开，自动隔绝出一条一人宽的通道来。
“下去！”
通道刚成，莫峥左侧，团练军士卒已在嘶吼，却是当头爬得最快的成家寨人，不管不顾的已接**坡边缘；
他一边爬一边喊着：“别杀我，别杀....啊！”
那边的团练军士老卒却毫不客气的一枪扎了下去，将那当头的寨人扎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