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汝比太尉府，更离谱
莫峥一句有去无回，让李好义眉毛拧成了川字，他还没辩驳，莫峥解释到：
“关外四州互为依仗，西和为中心不假，但阶州福津、西和、成州府城、河池城，本就是个串糖葫芦的防线，如今，成州已随时会陷落，阶州福津已被隔绝，回到我们最初的假设，如果，只是如果，但凡河池出一点问题，西和真的能守么？”
李好义治军之人，或许只是不愿意这么想，如今莫峥强行提起，他不由有些心烦意乱，顿感世事艰难，不由叹息：“难道西和就不守了？”
莫峥摇头：“当然要守.....”
两人正聊得深入，洛峪河右岸，一浑身泥污的骑卒，牵马奔跑而至，他在路边询问了前营军将，往江心岛看了一眼，随后便扔下马，踏过竹筏，朝着李好义飞奔而来。
“报！将军，太尉府令信传至七防关，刘老将军命速递给将军！”说着，骑卒甩下背上一竹筒，拉开后，从内里倒出一蜡黄信封，附有一削尖的竹签，递给李好义。
李好义先拿起竹签，仔细端详，而后将其收入怀中，这才拆开信件，也完全不避讳莫峥，阅读起来。
莫峥可不会傻到偷看，前身记忆已告诉他，那根竹签其实是种古老的密码标记，从长短宽窄确认送信人员来自何处。
至于信件内容，那就更别想懂，一般军中皆有四十令集或六十令集，也就是所谓密码本，高级军官人手一份，若有遗失或将领被俘，会更换。
李好义专著看信，莫峥则是静静看着李好义，注意到他神色间的阴晴不定，莫峥感觉，太尉府送来了神助攻。
果然，李好义看完信，便直愣愣的看着莫峥，良久良久，他才开口：“太尉府传都统制令，金军势大，严守七防关，守军无令不得妄动，擅离职守者，必严惩不贷。”
“哦！”莫峥应了一声，一副晓得了的表情。
李好义顿时咬了牙：“直贼娘，如此离谱的军令，你倒无妨了？你刚才不是说，赞同我西进的么？”
莫峥双手一摊：“对啊，现在也是赞同的，不过，这事我能做主？”
顿时，李好义白了莫峥一眼，自顾自来回踱步，思虑着。
莫峥也不打搅，就这么看着。
“如果我现在引兵回七防关，莫老弟怎么看？”李好义想了许久，最后突然双手叉腰，扭头一问。
莫峥想也不想答道：“不怎么看，人之常情，军令如此，如之奈何！”
“你不和我回七防关？”李好义问到。
莫峥摇头：“不回，我回仇池等着。”
话音刚落，李好义突然变得强硬：“如果我一定要你跟我回去呢？”
莫峥眼睛一眯，有些大胆的说到：“就按军职，我部归属左军前营，李将军无权节制！”
所谓大胆，是莫峥此刻所说军职，是他真实身份，也等于间接承认，他不是什么团练军都使。
这种承认身份，加上拒绝听令的话，就是摆明态度，意思很明显，如果李好义再要深究，那就可能翻脸！
果然，李好义只深深看了一眼莫峥，并不再说话。
这一眼，让莫峥顿时猜到了李好义的心思，他就是在试探，试探莫峥是否能坚持守在仇池，心中一喜，他决定加一把火：“李兄，不如，还是我助你去西和吧！”
李好义有些疑惑，莫峥越说越离谱：“如果李兄还想去西和，我便东进去会会那个唐括安答海，又或者是陇州防御使完颜承裕。”
这说法，顿时惊了李好义：“什么？你当自己是周太祖，撒豆成兵！那可是两千金国精锐！”
不想，莫峥却点了头：“撒豆成兵我不会，但说的，确实就是那一千七百拐子马！”
李好义听莫峥说得确切，方才确认其不是玩笑，当即认真思索起来，不一会他便反应过来：“碰一碰，拖住他们，确实对西和有大用，若是换五百精锐给你，此计可行。但五百新卒，便太过冒险，一旦被击溃，便是白白损失。”
听了李好义不再提什么回七防关，莫峥皎洁一笑：“这便要请李兄帮我个小忙！”
说着，他一指洛峪河峡谷东边的西高山：“李兄的三千大军，若能帮我荡平西高山，我便更有把握，拖住成州金贼！”
李好义依旧不是很看好：“莫贤弟，不是我不信你，军阵之事，不是说有把握便有把握，高谈阔论的人我见多了，得看兵卒，看钱粮，看地利……”
莫峥竟一时语塞，沉默半响，这才说到：“李兄，说起高论，我倒想起教员的一句话：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教员？是你的先生么？”李好义先是询问，而后深思莫峥引用的话，渐渐他面露惊异：“此言甚妙啊！”
莫峥也有了灵感，洋洋洒洒说到：“此言确实妙，更妙的是，此次将军西进，以及团练军堵截成州金军。正该以此言为要领而战。”
李好义当即点头，但想先听莫峥说，便目光炯炯的看了过来。
发言总结，莫峥从不怯场，当即开口：“先说将军去西和，当不必计较西和城得失，首保者，一为西和百姓，那可是近二十万丁口；其次保粮，金人远征，最缺粮！若能留住这两样，金人拿了西和又如何，早晚还回来.....”
莫峥说得李好义频频点头，顿时有点飘，又说到：“而我为将军守后路，要拖住成州金军，也是教员一句话：敌进我退......”
......
江心岛的叙话，持续了很久；
关于太尉府的命令，李好义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而关于莫峥的提议，两人反倒是商议了许久许久。
最终，或许是莫峥说服了李好义，也或许，是一拍即合。
总之，李好义离开江心岛时，他已决定，明日出兵，平定西高山；
“或者说，即是明日铲除西高山成家！”山南营地，李家寨营地，莫峥伸手烤着篝火，搓着手，如是说道。
莫峥身后刘洪盘腿端坐，身旁，则是李老爷坐在左侧，年事已高，听不了几句，已杵着拐杖打起瞌睡。
李家长子李舟，老实巴交的坐在老爷子后方，和刘洪并排，双手搭在腿上，护着老爷子，不甚在意莫峥说得啥。
倒是李家长孙李最喜，领着渡河先锋李俊，坐在莫峥右侧，目光炯炯听得仔细。
越过火塘，坐在众人对面的，却是那曹家坝子曹胖胖一家，除了曹胖胖，还有年逾六十的曹父，曹妻周氏揽着十岁的曹子。
曹胖胖一家旁边，隔着老远还有一人独自蹲坐，甚为惹眼，却是那个曾经的曹家坝子壮丁头目，如今黄志青部队正，喜欢戴簪花的弓手麻五！
“平就平呗，莫都使找我这个窝囊百姓做甚？”莫峥说了大概，曹胖胖则是怨气满满。
对付他，就不能太温柔，莫峥面色一冷，将目光转向曹妻周氏，周氏为母十年，年岁却只有二十六七，正值花季，肌肤白皙，身姿修长，峰峦迭起，看起来是被曹胖胖宠溺得极好。
“家有美妻如此，难怪你怕成友城！”莫峥说完，便见那周氏将头埋进了胸里，曹胖胖牙关一紧，双眼一红，怨气变了怒气，只不知曹胖怒的，是成友诚还是莫峥。
“你别这么看我！”莫峥一指曹胖，眼一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曹家坝子有人给你送过三次粮，记得上山那天，我怎么说的么？我无杀人之心，你有取死之道！你若是死了，不管是成友诚也好，张友城也罢，总之，自该汝妻有人养，汝子有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