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兵者，生死之道
莫峥有些苦笑，关于叛宋，他哪有什么证据，他有的，只是记忆。
对于当下历史，他记得清楚的，是西路军统帅是个叛徒，卖了整个西路军，割关外四州以求金人册封；
不是因为这个，他何苦找仇池山这种绝地，以农夫的能耐，哪里地种不都能起飞。
这个死叛贼，闹到开禧三年，也就是明年，还搞了称王的把戏，不过没多久，便被铲除了而已。
可惜，莫峥不像其他穿越者，历史的细微末节研究得透透的，上一世，他搞房地产，历史只是爱好，他不是历史专业，更不是历史专家;
如今，蜀中统帅有两人，一个是四川宣抚使程松，一个便是那个打仗一塌糊涂，水平相当菜的吴曦吴太尉！
每天夜深人静时，莫峥都在琢磨此事，慢慢已有结果；
结合两世记忆，他能推测出，叛徒大概率是吴曦，其一，吴家在蜀中三代经营，势力庞大;
其次，吴太尉数次出兵，可以说水平菜，也可以理解为故意送，排除异己！有这些前提，加上他的身份，他有称王的基础。
另一方面，莫峥虽不记得程松是什么人，但从前身记忆，知晓他是应了以文御武的烂传统，从临安直接上任的，这样文官，目标大多是繁华的临安，而不是地方。
虽有推论，但兹事体大，历史总有其必然性，又充满偶然，所以，莫峥对此十分谨慎，从未对人乱说！
如今给张海透露，是他再三斟酌的，与其说是说给张海听，不如说，是说给那个七防关的李好义李将军听。
别看李好义只是中军前营正将，前身记忆告诉莫峥，他爹过世前，做了十年兴州军中军统制，整个中军体系，基本视其为少主。
南宋自建炎南渡，临安建都，为稳固边防，不得不放宽将门体系。
尤其是川蜀，实在鞭长莫及，便诞生了吴阶吴璘吴曦这样的高级将门、三代蜀帅，也有李师中李定一李好义这样的中等军阀！
点到即止，莫峥拍拍刘海的肩膀：“既然是通报情况，你大可将这种可能说与你家将军听，如何判断，便是将军的事！将来他找麻烦，也是找我！”
张海还想追问，莫峥已起身，拍拍屁股：“走，我给你安排人做木筏，尽量做大些吧，谁出这趟任务，都难！”
张海跟着起身，说到：“慈不掌兵，该是谁，就是谁！”
或许暂时不想多聊人选，张海问起砖窑：“对了，莫都使，这砖就这么烤着便行？”
莫峥回看了一要窑坑，说到：“这才哪到哪，这种烘烤，温度不够的，但目前没办法，等这些砖出来，做成拱门顶，就像桥洞那样，封口闷着烤，才能勉强用作砌墙……还有水泥……”
也不管张海听懂听不懂，莫峥也就瞎聊着，不一会，两人走回了山南营地！
营地里，刘洪替了莫峥，其他人分工则与昨日相同。
莫峥扫了一眼，集合在内圈的青壮，比昨日多不少，大概是受了昨日那批人带着粮食回去的影响！
再看陈立那边，等待筛选还有些人，莫峥便先领着张海去寻农夫郑顺康。
郑顺康，正在李家寨那一片，增建莫峥家那样的木板房；
格局自是不像城镇中心那么复杂，只需根据砍来的木材长度，三到四个开间一栋的搭建便可。
至于分配，莫峥也早已公布，自是以团练军为先，包括新应募的。
“郑哥，去杨家大宅，寻些好麻绳，分十个人给第五都的兄弟扎竹排，要大，牢实，四边包草......”
对于农夫，莫峥自不必客套，但吩咐时，必须细致，不然，他们就会一切按规矩办，虽然至今莫峥也没摸透他们的规矩是个啥样。
张海一开始以为莫峥是客气，说给自己听，但从莫峥吩咐四边包草开始，他便知道，这是真的在认真交代，不由很是感动。
等莫峥说完，张海抱拳，想说些客套话，莫峥却摆摆手：“别谢了，去安排吧，你说得对，该是谁，便是谁。”
张海带着农夫走了，想想将来，自己也会像张海一样，决定他人命运，莫峥一点也不觉得霸气，而是觉得沉重。
但多想又无意义，他略微调整心情，这才向募兵场那边行去。
募兵场，刘洪见莫峥，主动快步迎了过来，有些高兴：“大兄，今日不错，又募了二百多！五个都，差不多补齐了！”
莫峥却没怎么兴奋，一边向募兵场走，一边提醒到：“这只是初募，接下来的训练才重要，把不合格的，不适合的淘汰掉，才是你们的兵！兵者在精，而不在多！”
没想，一向为莫峥马首是瞻的刘洪，这次却有不同意见：“哥哥，如今这局势，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能逼人当兵，已属不易，实无必要再淘汰吧！”
莫峥突然停下了脚步，却不知如何跟刘洪解释，最终只说了一句：“洪，你记住，兵不是这么当地！”
“那如何当？我当年就是没饭吃，饿得不行，便去做了兵！”刘洪很是不解，接着，他还补充到：“陈立也是！”
甚至，他开始掰指头数：“孙猴子也是，贾三最惨，全家饿死三个，还有……哥？等我！”
此刻，莫峥却已不再听他说，只快步走向募兵场！
募兵处场这边，一切顺利，莫峥只等了一会，便到了发粮环节，青壮们自是欢天喜地，莫峥着鼓励两句，吩咐后日集合训练。
一切操持完，林朝月抱着小本前来汇报：“都使，今日募卒共贰百六十一。还是大谭人最多，约百余人。”
莫峥点点头，接过兵册略略翻看，边翻边指正：“下次汇报，不要用约莫，大概，是多少，就是多少。百余是多少，一百一还是一百九！”
林朝月顿时一窘，双手捏在胸前，低下了头。
莫峥没有安抚，声音更大了些：“抬起头来，军中做事，抬头挺胸，错不怕，慢慢改！”
被他这一说，林朝月更是有些难受，但却没有转身跑，更没哭哭啼啼，反而是擎着泪，咬着牙，直愣愣的看着莫峥。
莫峥这才露出一丝赞赏：“对，就是这股劲，有点样子了。”
莫峥没注意，周遭一干团练军，咧着嘴瞪着眼，神色极其不自然，却无人出声。
便在这时，又是一声童声响在矮墙外：“我不管，我也要当兵，我十六了，凭什么不行！”
莫峥皱眉：“又来，这群孩子没完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