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踹开朱门
“你们......站住......你们要干什么?”杨员外愤怒了,指着靠近的刘洪陈立大声质问。
别说,还真有些威慑力,陈立一边逼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莫峥。
莫峥并无其他指示,陈立再看向杨淮生,却发现就这回头的功夫,已落后刘洪半个身位。
当刘洪走到槐树下,准备跨上石梯时,杨员外这才有些慌了,退至两健仆身后大叫:“来人,来人,这些丘八疯了!”
还别说,竟真有人从杨家后院冲出,穿着打扮,甚至身材,与杨员外身旁健仆一模一样。
莫峥微微皱眉,这些健仆六七人,竟大多手持军刀,他转头便朝前院喊:“黄志青!”
“来了,来了!”
肩宽臂长的黄志青领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从前院飞奔而来。
二人手中,是今团练军中仅有的一弓一弩。
莫峥一指那些冲到石梯上健仆:“射”
“嗖!”
“嗖!!”
弩先行,一健仆应声而倒,惨叫未歇,弓发后至,再中一人,健仆们纷纷慌乱后撤,掩着杨淮生逃入正房大厅,倒不忘关了大门。
莫峥转头看向左厢房,目光所过,仍旧站立的杨家护院再无人敢站立,一时皆跪!
莫峥再无顾忌,一指正房,大喝:“缴了他们!”
而后,他迈步而行,身后呼啦一片脚步声,团练兵蜂拥而上。
最前方,刘洪一手刀一手盾跃上石梯,猛的一脚踹向正房门。
砰的一声,木质雕花门四分五裂,而后众人未入,陈立铁枪已猛戳门后!
“啊!”
又是惨叫,且远比门外中箭健仆惨烈。
莫峥再次前行,步入正房,随他而进的,除一弓一弩,还有摊开如林的竹枪阵。
正房客厅,杨淮生跌坐在椅子上,儒生帽已不知被撞掉在哪儿,杨家健仆,有几人已从厅后逃走,倒也有几人不离不弃,持刀护在他身旁。
场面一时对峙,杨淮生又找到了说话空隙,双眼赤红的指着莫峥:“竖子尔敢?你,你,你这是要反了天。”
“怎么都这么说!”莫峥虽说话,却更像自答,随后挥手:“上,不缴械,格杀。”
杨淮生这时总算面露恐惧,推攘着健仆:“去,上,杀了他,擒贼先擒王!”
“杀!”
让人意外,有两个健仆,竟真听令,飞身扑向莫峥!
“嗖!”
当先的健仆踏才出一步,却是一支弩箭近距离激射而出,正中其胸,将他弹了回去。
莫峥转头,拿弩的小伙,正是当日陈立七人小队的老幺。
另一健仆,借着掩护,还真靠近了莫峥!
“杀!”
团练军数杆竹枪一个突刺,便将给他浑身扎出数个窟窿,后者哼都没哼,扭扭晃晃躺了下去。
.......
从那日暴雨之后,即便是天晴,仇池山上也再未暖和过。
冬日最寒的季节虽未到,但杨家庄的庄户们,已经开始预备过冬。
“咚”“咚”“咚”
楚四拿着木锤,死命的砸着房檐下的楔子,企图将他钉牢。
屋檐下这个豁口,时常灌风,会让风寒的母亲,咳得更厉害,让妹妹夜里冻得睡不着。
以前,这样的事不用他做,都是爹做,但是去年爹爹因缴不齐东家的租子,挨了好大一顿鞭子,之后没几天,便病了。
爹死的时候全身特别烫,楚四听隔壁刘叔说,这是邪毒热病。
楚四不懂什么是热病,他只想知道,这热病跟那顿鞭子,有无关联。
他问过哥哥,但是哥哥不许他提此事,只因那时候,哥哥被东家选上,马上要进杨家大院做仆役。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哥说,从此以后,全家不会再挨饿,妹妹不会再被欺负。
之后也确实如此,哥哥时常揣着馍或者饼回家。
左近四邻,也确实没人再敢欺负楚四与妹妹。
唯一奇怪的是,从小要好的玩伴,不再找他玩耍。
甚至,他们望向楚四时,会带上害怕的神色。
楚四问过哥哥,哥说,不必理会,以后他们只会羡慕巴结!
再后来,哥哥开始领月钱,不但抹平了爹爹欠下的租,还给他置了新鞋,给妹妹添了新衣。
上个月,哥哥说,他的钱快存好了,准备置办一个新屋,这房檐窟窿补不补都行。
然而,前几日,杨家突然来人通知,他大哥下山了,恐怕不一定回来,母亲当时便昏倒在地,一病不起。
楚四听邻居们说过很多次,东家通知下山的人,从来就没有回来过。
他起初是害怕,如同爹爹去世时,但当夜里听见母亲偷偷哭泣,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成了全家唯一的男丁,
尽管他只有十二岁。
因此,这几日来,除了做饭担水这些日常,楚四开始尝试学着爹爹和哥哥做事。
“哐当”
木梯一晃,小小的身子没站稳,楚四一下子摔了下来,屁股瓣生疼。
但他咬着牙,没让自己出声。
但终究动静过大,母亲的呼喊从里屋传来:“四儿,四儿!”
楚四赶忙起身跑进屋,床榻上,母亲脸色苍白,但依旧轻轻拍着依偎在她怀中的妹妹。
“娘,咋了?”楚四大声询问,彰显自己无事。
四儿他娘眼角有泪,却慈爱的摸了摸楚四的头:“娘没事,你别忙了,坐下歇会!”
“娘,我不累!”楚四摇头,转头看看屋外天色:“赶紧补了那窟窿,好给妞做饭。”
听到饭,有些虚弱的妹妹睁开了大眼,天真的问:“哥,有饼么?”
楚四为难了,哥哥‘下山’那日,本该是他领月钱和米粮回家的日子。
如今哥哥不在,力气活他都肯干,不会他也愿意学,可是家里的米缸没有米,这事他真的一时没办法。
他不想骗妹妹,又不知该怎么说。
楚四正为难,母亲微微一笑,说到:“四儿,你帮娘看着妹妹一会!娘出去一下。”
楚四有些疑惑,但很听话的点了头,待母亲起身,便坐到床沿,哄着妹妹。
妹妹入怀,他才发现,大妹竟然也有些发烫,不由搂紧了些。
四儿他娘下了床,脚步有些虚浮,但还是扶着墙,走向隔间的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一间堆满干柴的一间矮屋,屋子侧面,有石块垒砌的土灶,上面歪搭着一个大陶锅。
土灶旁有张朽败的方桌,桌下放着米罐,桌上放着洗净的砧板和一把缺口的菜刀。
四儿他娘走进厨房,看看空空的米罐,半响,又看看陶锅;
最终,她颤巍巍的把手伸向了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