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山外客，太粗鲁
十月的雨后，亦无阳光，只剩初冬的冷风拍面追骨，尤其淋雨之后，更会让人耐不住寒意！
最好的办法，当是换一身干衣，喝一口热粥。
但与二泉村不同，莫峥并未下令生火。
而是让丁浩于力继续挖坑，两个农夫做完风吹便倒的‘临时居所’，便马不停蹄的投入到新工作中！
不得不说，仇池山上的红土，是真好，一锄头下去，带起的全是松软肥厚的泥，没一会，丁浩于立便刨出一个长坑，且绕着小高地，不停延伸。
而刨出的土，在长坑旁，渐渐堆成小土包。
上山的其他人，包括莫峥，也没闲着，纷纷寻来木石头木头等物，将这土包拍实，垒高！
一方面能加快进度，一方面动起来也能暖身！
渐渐的，后续掉队的人也上来许多，且大多数，还在山腰的草棚暖过身。
莫峥除了遣一人回去传令，其他人，则同样被投入了矮墙的建设中！
半个多时辰后，长坑已经二三十丈，围了小半个高地，坑深齐膝，坑旁的实土包也近半米，这一进一出之下，竟形成一个外低内高，落差半个人身的防御阵地！
此时，雨雾已渐渐散完，一两里外，隐于树林中的村落，也渐渐看得清晰。
“继续挖，不要停！”莫峥一边望着村庄，一边给下令。
正好，去山腰传令的士兵已回，带了屯在山腰的干柴，虽不多，但是暖身是够了，想吃东西，则要等背锅的兵丁，以及后面人带更多柴火上山。
莫峥直了直腰，下令先生火，拍拍手中的泥土，不再去弄围墙，而是盯着村中动静。
没想，就这拍手的功夫，刘洪先发现异常，伸手一指远方：“都使，来了！”
莫峥抬头，只见那模模糊糊的村旁小道上，三个小团子滚滚而来，明明是风险之事，又莫名有些喜感。
趁着来人尚远，莫峥又扫视了一下上山的人，刘洪陈立，亲兵阿南，黄志青，以及十余个体力见长的第三都老人皆在。
后来加入队伍的溃兵有六七人，莫峥还记不住名字，且明显感觉这些人，此刻不堪用，大多脸色苍白，体力透支。
而让莫峥比较意外的，是出鱼窍峡西口后，带三十多人投效的都头邢用，带着两个手下也在。
李家村和二泉村有三个青壮在，二泉村那人，是个佃户叫赵大，李家村两人，那个渡河小伙李俊也在，颇为神勇。
如此林林总总，已是三十多人。
将这些人默默记在心里，莫峥再看那远处三个小团子，此刻已经显出红衣黑鞋，以及浅灰色皮甲！
“该是那中军前营第五都！”刘洪不知何时，站到了莫峥身边，也是看向远方！
莫峥点头：“肯定是，按俘虏的说法，杨家将庄子建在北面，如今该是还不知道我们上山！”
说着，莫峥朝刘洪笑了一下：“拿上骨朵和直刀！带上陈立，会会第五都的弟兄，再是粗人，先礼后兵也是应该的！”
刘洪听着，看看两人冒着热气的臂膀，再低头看看泥污不堪的大白腿，顿时也笑出了声！
笑完，他转身去拿兵器，顺便扛上陈立的大铁枪，才去寻陈立！
不多时，刘洪和陈立，一摇二晃，如同出笼的野人跳过矮墙，直奔第五都三人而去。
然后，就见奔跑中的第五都三个小红团，一阵急刹车，然后挤成一团，竟开始缓缓后退。
远远的，刘洪喊了些什么，小红团这才又停步。
就此，双方隔着老远交流一阵，人群嘈杂，也听不清说的啥，最终结果，是第五都的人出了一人往驻地回跑！
半个时辰后，第五都那边增加到十五人，有队正级别的人来交涉，莫峥营地则又有三十多人爬上山。
想想应该差不多，第五都总数只有八十余人，即便杨家庄有庄丁护院，自己占着地利，他们应该也不敢武力驱逐！
于是，莫峥叫人喊回了刘洪。
“第五都队伍前的，是个队正，叫吕德山，寻我们要文书告身！我推说丢在成州府了！”刘洪回来禀报。
陈立却把事情想岔了，竟恭维起莫峥：“都使思虑周全，立佩服！如今山上只有成州团练，将来若事败，我们便还是兴州军！一举两得！”
莫峥一愣，他就是想另立山头，将来如何再议，此刻陈立的曲解，他倒也觉得挺好，这便顺势说到：“多开导下面的兄弟！”
陈立一抱拳，很慎重：“诺！”
却说刘洪和陈立撤回后，第五都那边明显有些焦躁，那吕队正在队伍前来回走动，显得十分不安。
不一会，远处村子，突然涌出一大群人，也没什么阵势，乌泱泱一片奔了过来！
莫峥看看自家营地，矮墙已成，篝火三堆，过河淋雨冻坏的人，已经恢复许多，除了干衣在后队之中外，论战斗力，已经超过鱼窍峡西口的阵地。
搞这么多流程，莫峥有验一验第五都的心思。
结果第五都这效率，简直让人哭笑不得，莫说金人，估计稍有组织的民夫队伍，都能偷他们一把，然后占了这大山寨！
正想得出神，趟河的李俊来禀报：“都使，你的东西下面送来了！”
“嗯？”莫峥不明所以，转头看去，李俊身后还有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小伙，手中捧着一身干爽的大红军袍。
见莫峥看他，小伙很机灵，上前一步：“李家村李最喜，见过都使，爷爷让我先一步送身衣裳，河边正在造筏子，大队两个时辰左右能上山！”
莫峥伸手摸摸干衣，是真想穿上，想想又缩了手：“李最喜，我记住了，老爷子有心！帮我收着，等弟兄们的衣物都到了，再穿不迟！”
这一耽误，那边倾巢而出的第五都，已跑了一半路，莫峥转头看去，眼神不由一亮：“有点意思！”
却是那第五都，越跑越成型，如今已成两列纵队并行，机动在山道上！
“铮”的一声，莫峥伸手拔出佩刀，早就注意着莫峥的兵卒们，纷纷立身而望。
莫峥高声呐喊：“兄弟们，这绝壁山顶，有地有泉，但也有人，想要落脚，可得自己挣，该打就得打，就像鱼窍峡，不打被人宰，那叫活该。”
说完，莫峥一指矮墙：“听我命令，竹枪阵，在此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