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诛仙有利器
——“此人虽然聪明,但万不可多留。”
——“那等城破以后,我就安排此事。”
不出一顿饭工夫,陈锐已出城十几里之外,遥望去一片黑压压的,是一片军营,不一会便到了营前,两名士兵出来拦住陈锐,喝问:“干什么的?”陈锐翻身下马,抱拳道:“在下汉义会盟主,湖比襄阳五行门传人陈锐,有事求见汉王,劳烦两位通报。”那两人互使个眼色,其中一人奔回军营。
过了半晌,只见一群亲兵围着一个汉子走出军营。那青年四五十岁,下颏微须,身披白袍铁甲,向陈锐道:“原来是陈盟主到了,在下有失远迎,还请陈盟主原罪。”陈锐还了一礼道:“拜见汉王。盟主实乃虚职,汉王直斥其名便是。”
这个汉王便是陈友谅,陈衣谅原本为姓谢,湖北沔阳人士,早年在徐寿辉麾下,后谋反称帝,建国“汉”,是以陈锐称为“汉王”。陈友谅曾为丐帮八袋长老,手下又有明教中人,所以深知江湖之事,故此听说过陈锐的名号。
陈友谅见陈锐英气满面,谈吐不凡,心下喜欢,问道:“陈兄弟来我营中所为何事?”陈锐道:“久闻汉王英名,在下早有心投入汉王军中历练,今日正出南平城便见汉王贵军,心想就此拜见岂不方便?”陈友谅笑道:“多亏你来了,否则我这有不少汉义会的武林人士不好带领,那既然陈兄弟有心,你便带他们吧。请,请进。”说着便引陈锐走入营帐。
进入大帐,陈友谅请陈锐入座。说道:“南平只是福建的第一关,虽说当地并不富裕,但城墙坚固,外围又有护城河,我等都束手无策,只好按兵不动,安营扎寨,好在背后鹰潭我已夺下,粮草退路都有保证。”陈锐道:“那攻下福建后,汉王又有何打算?”陈友谅道:“天下如今大乱,义军四起,为的就是把蒙古鞑子逐回漠北,咱们自己当皇帝。但这皇帝要想当稳了,又怎能容旁的义军留下,作为祸患?”陈锐道:“这言正是。”陈友谅续道:“方今实力较强的,只有张士诚、韩山童,还有区区在下了。那韩山童没有能耐,这些年又开始倒行逆施。明教的一些人物也不愿听他的。但他手下朱元璋却是个挺厉害的角色。而张士诚占据江浙一带,手上钱粮不少。要灭这两位,可不是什么容易事。”陈锐道:“所以汉王你才先占朝廷的地盘,实力蓄足后再去灭张韩两人?”陈友谅拂掌笑道:“陈兄弟此言正是在下所想,当真是机智过人。”陈锐谦逊了几句,又问道:“那明教教主又是什么人物?听说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陈友谅道:“正是。在下替丐帮办事时,曾随几个长老到东海一个小岛上去,在那岛上就见过那个教主,生得浓眉大眼貌不惊人,不过武功高得出奇。亏得我对那几个丐帮长老下手,否则就回不来了。”陈锐了点了点头。
陈友谅道:“算了,不提旧事。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军队去。”随即带陈锐出了大帐,向后军营走去。只见那些军士威颜肃容,坐立有形,衣甲整齐,确是一支精锐军队。但听一个营帐中笑声连连,尽是杯碗相击之声,吆五喝六之语。陈友谅皱眉道:“这些人便是汉义会的武林人士,入军以来便是这样,打仗时不听指挥,但也能杀敌不少。陈兄弟你一来,或许能听指挥了。”陈锐揭开帘子,见营中一群人正自猜枚饮酒,见陈友谅来也不行礼,还有的倒在地下呼呼大睡。帐中只有五六十人,但似把大帐顶起来一般。
陈锐见了,右手抽出腰间长剑,“唰”的一下声尖响之下,帐中人全都安静下来。原来陈锐拔剑时加了内力,剑刃和剑鞘内壁不住摩擦才有这一声响。起初帐中之人对这二人毫不在意,但陈锐露了这一手功夫后,这些人才暗中佩服,但见是陈锐时,众人轰然而起,上前围住陈锐,问道:“盟主你也来投军吗?””盟主,你杀了那两个蒙古人了吗?”“盟主,你刚才这是什么武功?”
陈锐朗声道:“众位英雄请了……”他内功深厚,声音压住了群雄七嘴八舌的声音,群雄也就安静了下来。陈锐续道:“……你们既然投入汉王麾下,就要踏踏实实替汉王办事,替汉人办事,我们都是汉人,是汉人就要打走蒙古人。我们更是军人,是军人就要服从命令,听从汉王指挥。众位英雄,听到没有?”帐中群雄震天价齐喊:“是,盟主!”陈友谅微笑点头,与陈锐离开。陈友谅指着另一个小帐篷道:“还有一些。”走向那处营帐,陈锐揭开帘子,见帐中一个老者兀自饮茶,另有十余人在舞刀弄剑,都是身披红袍,那老者身材瘦弱,精悍之极,却是黄金才,那些红袍青年都是他的弟子。
为首一名红袍青年正是曾飞少,他见陈锐站在帐口,心中一惊,心道:“他怎么在这?”轻声对黄金才道:“师父!”示意他向帐口看。黄金才转过头去,疑道:“是你?陈锐微微冷笑,曾飞少放下长枪,上前一把扼住陈锐咽喉,切齿道:“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想到你会来送死,今天我就当师父的面毙了你!”另一只手高举过头,正要挥掌下击时,陈锐右手伸出,扣住他扼自己咽喉那只手的脉门,向外一带,便把他手扭脱了臼。曾飞少一声大叫,全身酸软无力,另一只手也垂了下来。
陈锐手里仍扣着曾飞少脉门,以他现在的武功内力,要震死曾飞少只在一念之间。黄金才站起身来,喝道:“臭小子,你干什么!”陈锐道:“在下与各位确实发生过误会,但你们杀我母亲实属不该。不过现下眼前大事未了,我且不与你们计较。待灭了蛮元,我们的帐再算。”松开曾飞少的手,转身离开。
陈友谅见此情形心中颇有疑惑,问他与黄金才等人发生过什么事,陈锐把自己与凌天派这一干人之间的事告诉陈友谅,陈友谅默默点头,赞道:“陈兄弟,你舍己为国,实是大义之举。”陈锐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两人回到大帐,又讨论了一会武林和军争中的事情,此间陈友谅一直唉声叹气。陈锐问道:“汉王可是在为破南平城之事发愁。”陈友谅道:“正是,总在这围着也不是办法,毕竟北边还有韩山童和张士诚。”心下暗惊:“他怎么一眼瞧穿我的心事?此人不可久留。日后要想个法子除掉。”陈锐道:“在下有一个计较:南平城有护城河,常言道:逢山开路,遇水叠桥,我们不妨在阵上架桥过河。”陈友谅听了颇为惊讶,喜道:“你接着说。”陈锐续道:“我见那南平城护城河只二丈余宽,我们在阵前河上架好木板为桥,近城之前又可防箭。”陈友谅道:“妙啊。”陈锐道:“让阵前军士持板防箭,随即安排弓弩手射杀城头守军。这样一板一箭置于军前,攻守兼备,岂不无敌?”陈友谅大笑道:“此法甚妙!妙极妙极!”唤过身旁亲兵道:“你去按照陈盟主说的照办,兵阵列好之后,即刻唤我攻城。”那亲兵应了,便出帐去。
陈友谅和陈锐在帐中闲谈,过了一顿饭功夫,那亲兵走进帐来向陈友谅道:“启禀汉王,三丈木板已购置完毕,弓弩羽箭也已充足,破城战车准备就绪。”陈友谅道:“布阵!”那亲兵应了,又出帐去。陈友谅道:“陈兄弟,你投入我军麾下,也不知想要当什么将官?”陈锐忙阻道:“汉王不必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杀敌复国,历练本事的,并非为了功名,只要能带领那些武林人士就行。陈友谅道:“那也好。”便不再言语。
又过半晌,那亲兵进帐来报:“启禀汉王,战阵已经列好。”陈友谅对陈锐道:“我们走吧。”
到了阵前,陈友谅又安排各个将领,还特意让陈锐领导那七十余人,包括凌天派一干人在内的武林人士。各个将领已经就位,陈锐也站在那些武林人士之前,陈友谅一声令下,军队便即前行。陈锐身旁站着一个大汉,皮肤黝黑,但全身粗壮之极。他向陈锐道:“陈盟主你好!”陈锐虽知他是武汉义会的人物,但不知他姓名,问道”敢问这位英雄是……”那大汉笑道:“在下河东寨主,姓华,名叫华平天。只因长得太黑又生的粗壮,旁人都叫我三黑猫。”陈锐听了这个外号,忍住笑道:“原来是华寨主,久仰久仰。”
华平天道:“陈盟主,听说这次守南平城的守将是个蒙古人,名叫托不尔,他是和那次武汉义会上捣乱的小王爷是一个门派……”陈锐脱口而出:“大都招贤馆?”华平天道:“正是,盟主果然见多识广。据说他武功高极,只怕只有盟主才胜得过他。”陈锐微笑道:“战场上不讲武功,武功再高也未必有用。”
不过多时,军队已行到南平城护城河前。军前有人道:“架板!”前列军士已架起三丈木板。守军早已察觉,只见城头上飞蝗齐至,成百上千的羽箭全都射在木板上。又有人道“放箭!”板后的弓弩手也向城头上的守军放箭,箭无虚发,霎时间城上射下来的箭便少了许多。那人道:“前军搭桥,弓弩手放箭。”弓弩手继续放箭,城头上的守军不敢探出头来,前列军士已把木板架过护城河,过不多时,城墙上守军投下巨石,砸断不少过河的木板。汉军有的因桥断跌落河中,有的直接被巨石砸死。趁此乱象,城楼上闪过一名将军,弯弓射箭,又射死不少汉军。军前那人叫道:“迅速过河!”身后又一人叫道:“弓弩手放箭!”后路军队也已到达桥下,只此一念之间,城头上扔下的巨石便少了许多。前路军早过河去,陈锐带领七十余名武林人士也已到达城下。那人道:“破城!”破城战车随即过桥,直撞城门。只数撞之下,城门便破了。
城中近千名蒙古守军一涌而出,全都被陈锐等人一剑杀却。陈友谅领兵进城门,哪知城中暗伏弓箭手,将陈友谅身前军士尽皆射杀。陈友谅取过一面盾牌挡在身前。陈锐见了,也从蒙古守军处夺了一面盾牌,向前顶到陈友谅身前,对他道:“汉王,你先退回去,待我找到守将,你再来这。”陈友谅依言退回,只命步兵和弓弩手继续攻城。
陈锐抽出长剑,杀了身前几名守军的长矛手,收回长剑,夺过长矛,刺死几名弓弩手,找到空隙登上城楼。城楼上守军见了他连忙放箭,却被陈锐用盾牌挡住,近身去一矛刺死。正登城楼之时只见一个大汉迎面下来,身披红袍金甲、头戴金冠,手执一杆长枪,正是适才站在城头射箭的那名将军。看来想必是托不尔。托不尔一脚把陈锐踢下城楼,陈锐见这一脚功夫极高,也认出那是托不尔,于是抛下长矛盾牌,抽出长剑,飞身上前刺去。托不尔侧身避过,还了一枪。
那壁厢陈友谅手下已杀散弓弩手,元军与汉军在城中短兵相接。华平天等人见陈锐正与守将对招,便也奔上城楼,杀散守军,以除陈锐后顾之忧。
陈锐与托不尔斗在起,剑短枪长,但陈锐已经了解大都招贤馆的武功路数,招招直击托不尔破绽。托不尔心道:“怎么军队之中还有武功如此高强之人?”心下恍惚,陈锐瞧准时机,三剑连刺,托不尔腿上、肩上、腰上先后中剑。虚晃一招,转身拖枪便走,跃下城楼,向北逃去。
陈锐向华平天等人道:“追!”众人各夺了元军的马,向北追去,却见托不尔也骑马向南平城北门方向逃跑,众人紧追不舍。出了北门,托不尔便不见了踪影,
陈锐等勒马不动,黄金才道:“怎么不追了?”陈锐道:“穷寇莫追,待汉王破了城就算他回来也是死。”转过头道:“黄先生,你带领凌天派众位回去助汉军攻城,其余人,我们往北追他!”众人齐声称是。于是陈锐带华平天等人向大都赶去。由南平向北,经上饶,转衢州,进铜陵,用了三日时光。
刚进铜陵城内,陈锐便对众人道:“各位英雄,还请你们继续向北赶路,如果十日之后没有找到托不尔,那么便不要久留,更不要回到南平。”众人齐问:“为什么不能回?”陈锐道:“汉王陈友谅志骄多疑,难成大事。而且他见不得旁人比自己强,各位英雄要留在他身边,日后难保周全。最好投入朱元璋麾下,此人更加可靠。”华平天道:“盟主有令,我等岂敢不从?”众人齐声称是。陈锐道:“在下尚有要事在身,我们就此别过吧。”抱拳与众人告别,独身向西行去。
铜陵是安徽的一座小城,只因在长江下游沿岸,却成了商贾经兴之地,市肆繁华之极。陈锐弃马乘船,沿长江东下,路经芜湖、马鞍山,不一日便到了应天。
径入应天城,找到一处官府,对内叫道:“在下有事求见朱元帅!”府内奔出两人,腰间悬刀,身着官服,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官府门前撒野,你是什么人?”陈锐抱拳道:“在下汉义会盟主,襄阳五行门传人陈锐,有事求见朱元璋元帅,还请两位大人通报。”其中一名武官便走进府中,另一人在门口守着陈锐。不过多时,陈锐见那武官带着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走了出来,那汉子相貌奇丑,下颏向前伸出,双目内陷。陈锐知道这是朱元璋,躬身拜道:“小人拜见朱元帅。”朱元璋扶他起来,说道:“久仰陈盟主大名,不知陈盟主有何贵干?”陈锐道:“小人空有一身本事,却报国无门,小人知道朱元帅为人仁德宽厚,想在元帅军中历练,只盼多个本事,求元帅收纳小人。”朱元璋道:“进来说话。”
朱元璋带陈锐进入内堂,趋退下人,关上堂门,向陈锐道:“你曾经在谁麾下?”陈锐道:“小人几日前助汉王陈友谅攻破南平城,剑伤守将托不尔,只可惜让他逃了。”朱元璋脸上变色,随即又转了回来,又问:“你想来我年中争取功名,是也不是?”陈锐道:“小人一心报国,别无他念,只盼早日将蒙古人逐回漠北。”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你既然能剑败托不尔,那么你的武功必然高得很了。其实自今年八月以来,参加义军的武林人士本已不少,多你一个也无甚大碍,只是你现在入军,不免难以服军心。”陈锐道:“元帅要小人办什么事,小人在所不辞。”朱元璋道:“你先别急着答应,且听我说的是什么事。当今局势,东边江浙一带有张士诚,西边又有陈友谅。让你先立个功,再入军中,旁人自无异言。”陈锐道:“元帅要小人立什么功?”朱元璋道:“听说反元大派慑地派投入张士诚麾下,他骋了‘七雄’作为领军,这些人精通武功兵法,张士诚聘了他们,实是我军一大祸患,你去潜伏在他们身畔找机会杀了他们。到那时你再入军,便即顺理成章。”陈锐想起那日和张颖提起七雄的名号,知道他们是汉义帮武功极高的七名帮众,只是这几人与我们同心反元,其中韩都与本门有旧,要杀了他们只怕为难,于是问道:“小人不知七雄都是谁,请元帅明示。”朱元璋道:“七雄本是七人说来也巧,这七人的姓氏分别是齐、楚、韩、赵、燕、魏、秦,于是便起了这个名号,七人中姓秦那个武功最高。这些人收钱办事,失手最少,杀人越货,劫财救命,保镖剿匪无所不能,所以身价最高。张士诚聘了他们,可说是志在必得了。”随手把门打开,说道:“陈盟主,你杀了七雄之日,便是入我军中之时。”陈锐走到门外,抱拳道:“小人告辞,还望朱元帅静侯佳音。”说完便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