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棋子

阿灵走进克雷斯的房间，她发现对方的书柜上摆满了关于考古与历史的书籍。克雷斯从抽屉里拿出两沓资料递给对方，一份是她在上次去完遗迹之后整理出来的，另外一份则是最新出版的。

阿灵翻看着资料，其中还夹杂着无数张死亡名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这令她再次联想到昨天的遍地尸骸，这不禁让她有点后背发凉。

克雷斯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随即问道：

“好了，你想跟我聊什么？”

阿灵呆呆的看着死亡名单，没有说话。克雷斯看着她说道：

“刚刚在上楼梯的时候，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们做这些事到底对不对。”

“嗯。”

“你是说，探索遗迹吗？”

“嗯。”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做的是对的，因为它们自古以来都是我们的敌人。”

“嗯……他们不过是一群遗迹的守护者罢了，我们擅自进入别人的领地本身就不对。”

“你以为遗迹是谁建的？”

“……谁建的？不应该是神骸自己建的吗？”

“你这家伙，你住的房子难道是你自己建的吗？”

“那你说遗迹是谁建的？难道神骸就没有造过建筑吗？”

“也不是没有，最开始的那几个的确是神骸建的。只不过后面其中一些是人类建造用于祭祀的，在与神骸关系分裂之后就被遗弃了。”

“嗯……这么说，神骸拿它有什么用？”

“不清楚，不过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抢回来天经地义，这件事本身就是对的。”

“难道你就不觉得有些神骸会是好人吗？”

“应该会有，至少我还没见过。所以，你在焦虑什么呢？”

“在我打败神使之后有一种负罪感。”

“负罪感？来吧，好好说一说。”

“以大欺小的罪孽感……”

“这样啊，知道不知道什么是神使？”

阿灵摇了摇头，克雷斯接着问道：

“那是谁告诉你神使这个词的？”

“heaven。”

“（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看来，这丫头懂不少啊，好吧，我就跟你说说：神使是神骸分裂出的新生命，或者说是另外一种生物被植入了神骸的一些记忆。他们不过是神骸的棋子，每一步路都得看神骸该怎么说。”

“棋子？”

“对啊，还有什么疑问吗？”

“神使的外观也是由神骸来定的吗？”

“对的，但它们有时候也会有自己的思想。不过，一个神使最多两个样貌。”

“你怎么知道？”

“资料上写的。还有，你上次见到的神使长什么样？”

“额？它就是一个披着披风，脖子缠着围巾的小孩子。”

“嗯……样貌跟记载的起了一点冲突，那她是怎么出现的？”

“就是，突然就出现了。”

“当时有没有什么声音？或者是什么感觉？”

“好像，当时有风吹过。”

“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没听见铃铛声吗？”

“没有啊？问这个干什么？”

“最开始在你和我们分开时，手中的检测器告诉我周围存在一个敌人，距离大约二十米的样子，但我和小风神找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它，最后也就只能先去空地那里等你们了。”

“你的意思是…有两个敌人？”

“你刚刚的描述应该是这两个敌人中的一个，而另外一个我已经在资料里看过了。”

阿灵翻开手中的资料，她发现其中夹杂着许多带血的照片。阿灵翻看着照片与资料，大致上平凑出了另外一个敌人：她的头发白中带黑，穿着一件白色羽衣站在雾霾中。很多前辈或许是因为见到她才死亡的，阿灵倒吸一口凉气：还好，当时我们没和这家伙撞上。

突然阿灵想到背包里的铃铛，不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找过来。克雷斯看着她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

“它也是有生命的……对吧？”

“话虽如此，怎么了？”

“嗯……他们死了灵魂也没有得到安息…”

“哈？你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他们很可怜。”

“可怜？想不到你这家伙还会觉得别人可怜。”

“嗯……因为heaven说过：它也是有生命的……”

“也许是你们在一起久了，你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还有！我到底哪里不干人事了？！”

“哈？上次去打扫下水道的时候，你带着我们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路，然后你明知道这里是铁板还踩的这么大声，说真的，什么妖魔鬼怪都被你引来了。还有，我们把车钥匙给你保管，让你放在口袋里，最后还不知道你怎么搞的把它弄不见了，如果不是欧阳有备用钥匙，我都不知道我们要怎么回来。”

“额……下次一定。”

“好了，现在我有点事，你先去楼下吧。”

说着，克雷斯替阿灵打开了房门，随即坐在书桌前开始编写最新版的历史资料。

阿灵走下楼看到斯多莉达正在和星之诺下象棋，星之诺一边摆棋盘一边说道：

“我要和你决斗，安东尼娅同学，我要让你知道我才是No.1！”

“不知道是不是中二病又犯了，好了，开始吧。”

阿灵坐在一旁看着，斯多莉达第一步居然移动最中间的兵。果然，不到半个小时斯多莉达就败下阵来。星之诺望着对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因为她已经连赢四场了。

阿灵坐在星之诺对面，她望着面前的象棋：每一颗棋子都是被将移动的，走的每一步都关乎着棋子的存亡，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将对方的将逼到死路。并且，还需要时刻关注将军这边的情况，主要是害怕被人偷家。

不到半个小时，阿灵的棋子就被吃的只剩下一个帅，一匹马，和一个炮。果不其然，她上场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败下阵来，但至少比斯多莉达活的久一些。

德拉普斯则坐在一旁喝茶，看她们下象棋。随即伸出手摸了摸星之诺的小脑袋：

“这么说，今天中午打算去哪里吃饭？”

从楼梯上走下的嬣克回答道：

“出去吃吧，主要是我没买菜。”

星之诺听完也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棋盘。克雷斯从楼上下来，其他人正准备出去，克雷斯看着她们问道：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嬣克转过头看着满脸疑惑的克雷斯道：

“出去吃午饭，你去吗？”

“那你们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

不一会，她们就都坐在了克雷斯的车上。德拉普斯坐在后座，因为自那件事之后就再也不敢让她开车了。阿灵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突然，星之诺拍了拍她的肩膀随之在她的耳边小声地道：

“安东尼娅三世为什么擅自离开？”

阿灵听到“安东尼娅三世”这个词时心里一颤，看到星之诺还想问连忙捂住她的嘴。随即凑到她的耳边道：

“嘿！谁告诉你这个词的？”

星之诺把阿灵的手撤下，随即白了她一眼：

“捂我嘴干嘛？又不是这个词说不得。”

阿灵看了一眼克雷斯，随即凑到星之诺耳边对她小声道：

“安东尼娅三世是最颓废的皇帝，就因为她安东尼娅帝国才会分裂。”

“哦，这么说你也懂了？”

“嘘～克雷斯最讨厌听到这个，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安东尼娅三世的？”

“书上看的，怎么了？”

“没事，只是简单的了解一下。”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擅自离开吗？”

“不知道，现在世面上的古书记载的都不完整。”

“这和你的工作有关吗？”

“嗯……没有。”

“好吧，我猜有关，要不然你不会懂这么多。”

“嘻～恭喜你猜错了。”

星之诺看着阿灵吐了吐舌头，突然阿灵凑到星之诺耳边小声问道：

“如果你的敌人是一个小孩子，你会选择杀死她吗？”

星之诺迅速转过头，有些惊愕地看着阿灵那张写满认真的脸，此刻，周围静的只剩风声。斯多莉达凑过来说道：

“肯定是会的，因为，在我看来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她都是我们的敌人。”

星之诺转过头对斯多莉达喊道：

“别插嘴！”

斯多莉达有些发愣，但她还是缩了回去。星之诺看着阿灵，最后缓缓问道：

“你为什么要问出这种问题？”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解决方法是否和我一样？”

“那你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第一，试图去感化她，但没有人成功过。第二，将她打成重伤，看看她是否能够长点记性。”

“第二种方法成功了吗？”

阿灵用眼角余光看向窗外的风景，沉默了许久。

“嗯……”

“阿灵？”

“哦！我们刚刚说到哪来着？”

“你刚刚说：如果对手是个孩子，你还会杀她吗？”

“不会，顶多打成重伤。”

“万一，最后她还是死了呢？”

“嗯……至少我没有直接杀死她，还给她留了一条生路。”

“要是这样，难道就不会愧疚吗？”

“会有一点点。”

“如果是我，只要对方不发动攻击，我就不会攻击。”

“万一，对方发动攻击了呢？”

“是她先动的手，我就算杀了她也不会感到愧疚。”

“如果，是你擅自踏足别人的领地呢？”

“这样的话，可能会因为出自于自我保护意识，从而杀掉她。这样还可能会有些愧疚吧。”

“如果，她已经杀了很多人呢？”

“那就跟她拼命吧，不管是死是活，至少我拼过。”

“但，你没能杀死她，而是将她打成了重伤。”

“嗯……这样子的话，确实会有一些愧疚感，不过她可能会因此感谢你。”

“但愿吧。”

说着阿灵望着窗外的风景，突然车停了。德拉普斯提议要先去医院看望一下heaven，顺便还问阿灵要不要一起去。阿灵拍了拍星之诺问道：

“去吗？”

“可以吧，认识的人多一点还可能是件好事。”

阿灵帮她打开车门，其他两人也一起走下车。克雷斯等人要先去准备今天中午的午餐，所以就没跟着她们一起去。斯多莉达刚走进医院一股酒精味迎面而来，这时她转过头看着德拉普斯问道：

“今天，小风神没有跟着一起来吗？”

“她今天有事应该来不了。”

“对了，你是谁呀？”

德拉普斯笑了一下，她将手放在星之诺的头上说道：

“我是卡米同学的教练。”

“那，我要叫你什么呢？教练？”

“没错没错，这样也行。”

正说着，电梯已经到达heaven所在的楼层。德拉普斯打开其中一扇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女孩正躺在床上酣睡。也许是感受到有人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斯多莉达注意到对方的右手打着吊针。

阿灵凑过去摸了摸heaven的头：

“嗨！”

“拉特……”

“嘻～这次我给你带了水果哟，要吃吗？”

“嗯，谢谢。”

斯多莉达看着heaven：

“请问，您是不是那天坐在窗户旁看花的那个姐姐。”

“（抚摸着对方脸颊）嗯，我的名字是heaven。”

“我叫安东尼娅.斯多莉达，名字有点长，以后还是叫我的姓算了。”

“自我觉得不论是名或姓都是每个生命都有的称呼，对吧？斯多莉达？”

“嗯，恩。”

heaven身影沐浴在阳光里，犹如初开的茉莉花。阿灵坐到床上表示有话要和heaven说，heaven让其他人都先出去，因为这是她们俩的话。阿灵望着窗外的大街小巷，许久heaven问道：

“怎么了？”

阿灵将一片苹果塞到heaven嘴里，她望着咀嚼的heaven说道：

“上次我们所见到的神使是一个小孩子，我们最后将她打成了重伤……因为这个，我感觉很愧疚。”

heaven静静的听着，将口中的苹果咽下之后说道：

“拉特为什么会愧疚呢？”

“你不是说过她也是有生命的吗？”

“她杀了很多人，对吧？”

“嗯。”

“牺牲一个生命可以拯救很多人，不如就牺牲掉这个生命。”

“但，我也没有彻底杀死她。”

“这样的话，她还可能会为此感谢你，因为你放了她一条生路。不用担心，拉特，不管是那种结果都不需要忏悔，因为你们所做的都是正确的。”

“那，我上次踩了青蛙你为什么要让我道歉。”

“额…拉特，这两件事情性质都不一样，青蛙先生活的好好的，也没有招惹你，你踩了他一脚他自然会不高兴，所以，还是找个时间给他道个歉吧。”

“什么意思？我都不认识到底是哪只青蛙。”

“他应该会来找你的，因为生命都有灵性。”

“嘿！什么意思？他还会来咬我不成？”

“哈哈，很有可能。”

阿灵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再次将一片苹果塞到heaven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