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知青往事
方栋梁看看手里面饭盒，又看看霍晓诗。
霍晓诗显然是不太好意思凑到保卫科值班室来，但是又想亲眼看着饭盒送到方栋梁手里。
“方队长，别愣着了，把她叫过来吧。”胡大海笑着说道，“我去厂里巡逻一圈！”
说完话，戴上帽子，裹紧了军大衣，大踏步走出保卫科值班室。
目送他走远，方栋梁也站在门口，对霍晓诗招手。
霍晓诗脸上绽放出明亮笑容，连忙一只手按着围巾，低头快步跑过来。
“给我送的饭？”方栋梁示意她坐下聊天，自己也坐下打开饭盒，问道。
“嗯。”霍晓诗低下头，耳根渐渐红了。
“你吃了吗？”方栋梁打开铁皮饭盒，问道。
“在家吃了。”霍晓诗回答。
铁皮饭盒挺大，里面有一份土豆炖肉，泛着油光十分诱人，还塞了两个白面馒头。
方栋梁从昨晚到现在只吃了两个肉包子，这时候看见饭菜更是感觉饿了。
“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食堂买点，菜大概是买不到了，馒头应该还有。”霍晓诗有些不安，生怕方栋梁嫌弃，“我也不知道你饭量，饭盒就能装这些，就先给你买了这些。”
方栋梁笑道：“这还不够？你当这是养猪啊？”
说着话，把另一双筷子递给霍晓诗：“别想这个那个的，我这里还有筷子，你也吃点吧。”
霍晓诗连忙摇头推辞：“不不不……你吃吧……”
方栋梁把筷子塞到她手里面，拿起馒头开始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跟她聊天。
“回家休息好了吗？”
“嗯，休息好了。”霍晓诗说道，“我还起来帮着扫雪了，挺好的。”
说着又把筷子放下：“我在家真休息好了，也吃饱了，方栋梁，你吃吧。要是不够，我再给你买馒头去。”
“你妈没再说你吧？”方栋梁问道。
说起这件事，霍晓诗的神情有些黯淡：“嗯，没说我，还夸我了。”
“夸你，怎么看上去你不高兴？”方栋梁问。
“夸我在厂里上吊闹乱子，这一下给家里捞着好处了，弄不好能给我弟弟解决工作问题，捞一个铁饭碗出来。”霍晓诗低垂眼眸轻声说道，“方栋梁，要不是你帮我洗刷了冤枉，也许我死了她也不会夸我一句，只会骂我……”
方栋梁听她这么说着，心里面也有些同情。
儿女对父母，绝大多数时候是没有选择权的；所以有些时候看上去儿女叛逆不孝，未必百分百就是儿女的错。
这话题有些不好听，方栋梁岔开话题，问起了霍晓诗知青下乡和准备高考的事情。
说起知青下乡，霍晓诗也有点无奈：“那是一个格格不入的世界，自身有着自身的社会人情关系，要学习劳动精神、艰苦朴素还好说，关键是在他们深以为然、并且当作真理的某些观念，我是不能完全接受的。”
“要完全接受那些想法，被乡下彻底影响了，那就只能一辈子安心种地；用他们的话说，叫踏踏实实过日子，嫁给庄稼汉子，给他生个胖娃娃，然后咧着嘴笑，伺候公公婆婆，下地干活，这辈子就到头了，还要从里面找到乐趣和人生意义。”
“可我见到过不同的风景，有不同的人生目标，怎么可能就这样……所以我不会再下乡接受这种固步自封的影响。”
又跟方栋梁说起自己下乡时候的小心翼翼，她和妹妹霍晓雅俩人担心被人占便宜，只要离开知青居住的小屋，基本是抹点姜汁、灰尘之类，要是有人跟她们说话，就假装歪嘴，说话不流利。
“村里人看重这个，生怕孩子也随了当妈的，也是斜眉歪嘴；所以我们姐妹俩就没被人看上过。”
霍晓诗说到这里，十分感慨：“还是我妹妹机灵，想出这个主意，算是把我们俩都保护了；同一个知青下乡点，一个女知青跟男知青好上了，还有一个女知青，跟村里的一个年轻人结婚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她换上农村粗布衣服，到河边给自己儿子洗尿布，看我们的眼神已经跟村里人一样了。”
“另一个村的女知青，回城的证明被大队书记扣下，虽然最后的确回城了，但情况也不好。”
“你妹妹还真聪明伶俐。”方栋梁说道：“现在你们回来，还是要比村里好，接下来专心准备高考，考上就好了。”
霍晓诗无奈地苦笑一下：“我也感觉本来会好一些。”
“我妈嫌我们姐妹俩准备高考，光吃喝不赚钱，我只能来厂里当临时工；差点又被冤枉，送去下乡。”
“幸好有你在，方栋梁。”
说到这里，霍晓诗又不由地看向方栋梁，目光一时间定住，如融化的雪水。
方栋梁听霍晓诗说着话，对她的过去、家庭都有更多了解，而且这姑娘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并不是作假。
被一个人欣赏、看重、喜欢，那都是能够感觉出来的。
“霍晓诗，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方栋梁感觉霍晓诗也能帮上一些忙。
霍晓诗立刻点头：“嗯，我记着，你让我别相信任何人承诺，别认罪；尤其是李富贵、刘育喜、刘庆华、孙秀玲他们几个，他们可能是一起的。”
“对，我现在也是这样感觉的。”方栋梁说道，“我感觉这件事到这里还不算完。要是接下来他们要算计你或者算计我，难免有点防不胜防。”
霍晓诗问道：“我听你的，需要我做什么吗？”
“暂时还不需要，就是你留心注意一点。”方栋梁问道，“那个孙秀玲我们也不知道刘育喜怎么处理的……你注意车间里面，谁和孙秀玲关系好，谁和车间主任李富贵关系好。”
“嗯，好，我一定会记住的。”霍晓诗认真地保证道。
方栋梁吃过饭，话也说的差不多，霍晓诗看看时间也洗刷饭盒后上晚班去了。
过不多久，胡大海回了值班室，笑哈哈看向方栋梁：“怎么样，方队长，这个媳妇算是定下来了吧？”
“八字没一撇呢。”方栋梁笑着说，“对了胡哥，那个孙秀玲，咱们刘科长怎么调查、处理的，你听说没有？”
胡大海闻言，往窗外看了一眼，小声说：“听说是拿了一点棉纱用，情节很轻，让她回家反省几天。”
“方队长，你可别再查下去了，这里面，肯定有事啊！”
没事我还不查呢……方栋梁心说。
再说了，事情到这个地步，方栋梁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收拾。
胡大海刚说完，门口一阵响动，几个人从门口走进来。
“小方，听说你成咱们小队的队长了？”
“一天没见面，挺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