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七分把握就该拼一把

“哦？是吗？”凤陵泽唇角微微一翘，眼角眉梢似笑非笑：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林卿璇下意识握紧双拳，眸子一动不动与之对视：

“大人，我只是想到那小厮平日举止异常，似乎经常向管家传达什么事，既然管家身份是绿林老大，那小厮说不定就是他曾经的手下。”

“我记得大人升为刑部尚书之前，曾专门主管剿匪一事，如今大人虽然高升，但那时的疏漏总不会不管吧。”说罢，她浅然一笑，义正言辞：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身为普通百姓自然该为大人和朝廷分忧，不是吗？哪里就承认了？”

听到这话，凤陵泽沉默片刻，鸦青的睫羽盖住眼中情绪，良久，他回道：

“林小姐好辩才。”

“大人。”沈氏闻言心中一凛，走上前福身行礼：

“我侯府清清白白，岂容这人胡乱攀咬，她今日可以诬陷一个小厮，明日岂不是敢诬陷侯爷，还请大人秉公明断，将其早日收押，以慰我女儿天大冤屈，我侯府赫然名声。”

沈氏言辞犀利，像是冷峻的刀直指人心，跪在一旁的沈管家神色几度变化，须臾后他像是突然下定决心，双手伏地扬声喊冤：

“求凤大人救命，徐乾原是小人故去的恩人之子，是沈、沈小姐拿他威胁我，我才迫不得已为她做事，少夫人是无辜的，还请大人明鉴。”他原本想说沈氏，但到底留了个心眼。

“你胡说！”沈妤闻言一脚踹在他身上，脸色惨白如纸，咬牙切齿道：

“林卿璇到底与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让你不惜翻供也要帮她害我。”

被踹的沈管家低咳几声，抬起头，咧嘴露出泛黄的牙齿：

“沈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敢威胁我，就该想到现在这结局。”

当初他之所以留在侯府，是为报答老武安侯对他的救命之恩，如今恩人已死，就算他现在如沈氏母女所愿，将无辜之人拖下水，这两个行事狠毒卑劣的女人，恐怕也会找个机会将乾儿弄死以绝后患。

还不如拼一把。

见沈管家突然翻供，之前说风凉话的女眷神色一僵，凤陵泽目光幽暗望了这人几息，低低一笑：

“到底是谁犯事，审一审不就知道了。”说罢，他冲着李勋勾勾手，声音淡漠：

“你带人速去侯府，将那名叫徐乾的小厮带回刑部。”

“是。”李勋拱手领命：“你们跟我来。”

眼看这人带着一排官兵渐渐走远，沈氏不由呼吸急促，语气中带着几分强硬：

“就算你是刑部尚书，也不能凭这人随口几句，肆意入我侯府抓人，你就不怕武安侯参你一本吗？”

“请便。”凤陵泽眉梢微挑，眸色晦暗不明，良久，他眉头一压，神色瞬间凌厉：

“来人，将侯府之人带回审查，任何人都不得放过。”

“凤陵泽，你敢！”沈氏疾步走上前挡在沈妤面前，张开手臂面目狰狞：

“我夫为国捐躯，我儿立下大功，你若敢对侯府不敬，我就去天子殿告御状，若皇帝不管我，我就一头撞死在金柱之上，用我的血表明决心。”

凤陵泽闻言有些烦躁，他缓缓踱步来到沈氏面前，嘴角扯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语气平淡却又薄凉似冰：

“我说过了，请便，你是听不懂吗？”随即他猛地收起笑容，面无表情自带压迫：

“陛下素来重佛敬佛，我倒要看看，究竟何人敢在皇家寺院使用牵丝绕。”说罢，他目光环视一圈，最终落在林卿璇身上，须臾后转身走向马车：

“带走。”

林卿璇耳边充斥着侍女们的惊呼声，沈氏母女歇斯底里的叫喊，但这些声音仿佛离她很远，她目光紧紧追随凤陵泽的背影，直到这人隐入车帘，她才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她们曾经……见过吗？

将前世今生回想一遍，她肯定的摇摇头，长得如此好看的人，若是见过自己不可能忘记。

刑部大牢。

微弱的火光摇曳不定，照亮了周围简陋的石壁和粗糙的木床，林卿璇静静坐在床边，望向对面梨木椅上神色不明的凤陵泽。

“自我入狱已有三日，大人日日来审，难道不烦吗？”

“不烦。”凤陵泽端起李勋倒的茶水，轻抿一口：

“我要听全部实话。”

“卿璇早已全部告诉大人，只是大人不信。”下意识双手抱臂，林卿璇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凤陵泽放下茶杯，话锋一转，淡亮的眸子意味不明：

“我查过了，徐乾并不是沈管家曾经的手下。”

林卿璇闻言抿了下唇，起身走到凤陵泽面前，微微福身行礼：

“大人，我骗了你。”

“骗我？”凤陵泽抬起眼帘，一抹深幽划过眼眸，他嘴角噙着浅笑，起身将另一杯清茶递给眼前之人：

“你只是想利用我保护徐乾，好让沈管家再无后顾之忧，只是我很好奇，你如何能肯定，那人会因此而翻供，毕竟他可不是良善之人。”

“不能肯定。”林卿璇微微摇头，抬手接过茶杯轻呷一口：

“只是我与他在侯府处事五年，他性情如何我大致了解，相比将徐乾留给沈氏母女做人质，我想他更希望将人交给我。”

“你可知他若没有翻供，你就不止待在牢房这么简单。”凤陵泽闻言面色一沉，似是想到什么，语气讥诮：

“你连那人真实姓名都不清楚，就敢轻言相信，你以为世上之事都会如你所愿吗？你这是在找死。”

听到这话，林卿璇微微张着嘴，一时怔住，澄澈的眸子满是惊诧，本该因训斥而生出的怒气，竟被硬生生堵在喉咙。

“你……”话未说完，见这人罕见的躲闪了下眼神，她莞尔一笑，随即正色道：

“若认为事情有七分把握，就该拼上一拼，世间哪有十成美事等人。”

凤陵泽闻言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便听这人继续道：

“更何况就算沈管家并未翻供，也有人能救我。”

“谁？”他蹙着眉嗤笑一声，语气冰凉刻薄：

“你那快要娶妻的丈夫吗？”

林卿璇摇摇头并未生气，将手中的茶杯交还给这人，漆黑的眼眸径直盯着凤陵泽良久，掷地有声道：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