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等等再死
天台上风很大。
苏尧听到邹浩然说出他们用正常人做实验后，脸上不禁露出了戏谑的冷笑：
“你们胆子还挺大啊，居然拿正常人做实验？”
他并不是很意外，前世这样的事情他见得不少，北边的老毛子和大洋对面的老美都喜欢暗中玩这一套。
“一开始我们也没想过搞人体实验的。”
邹浩然一脸痛苦地说道，“是蒋国逼我们的，是他逼我们的啊！他老婆因为一次实验事故，感染了地狱辐射，他为了救他老婆，打算加快实验进度，抓了很多正常人来做实验。”
“他老婆？”
苏尧疑惑地眨眨眼，“我记得他老婆不是怀孕了吗，他心挺大啊，让孕妇参与辐射实验项目？”
“一开始蒋国根本就不知道他老婆怀孕了，后来胎儿变异，肚子没过几天就变大了，他才知道有这回事。当时蒋国就疯了，疯了啊，他为了救他老婆已经疯了，我真的阻止不了他。”
邹浩然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我找上面反映过，但不知道被蒋国用了什么手段，上面居然被他说服了，默认他继续做人体实验，就算牺牲一部分人都无所谓，只要最后能研究出消除辐射感染的办法。”
“牺牲小部分人，拯救大多数人是吧？”苏尧冷笑着勾起嘴角，“你们研究中心的领导倒是没有妇人之仁，下手还挺果断啊。”
邹浩然：“.....”
你都说了人家是领导啊，领导二字足以解释一切了。
“之后呢？又发生什么了？”苏尧接着问。
“我们刚开始做人体实验，你那边就把黑龙杀了，灰雾也消失了，我们的研究项目也就暂停了。”
邹浩然长舒了一口气，露出感激的笑容，“说起来这事儿还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杀死黑龙，上面肯定会强迫我们继续实验。”
苏尧拿起烟深深吸了一口。
关老子屁事。
........
“当时K把黑龙杀死后，他们的研究项目就停止了。”
队员把一份复印的实验日志交给江成业，接着道，”可是过了一天之后，研究项目又启动了，不过这次实验项目组长从邹浩然换成了蒋国。”
“灰雾都消失了，还继续研究干什么？”
“不清楚，可能是为了预防未来再次出现灰雾吧。”
“那特么也不能做人体实验啊，老子给研究中心送了那么多变异的感染者，还不够他研究的吗，为什么非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江成业气得把实验日志拍在桌子上，“玛德这个蒋国，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抓人？老子跟他没完！”
他抄起刚脱下不久的外套，“走，把兄弟们叫上，去医院，把蒋国给老子抓回来！”
......
“蒋国重启研究项目后，当时我本来想退出的。”
邹浩然叹了口气，“但是他跪下来求我，哭着求我救他的老婆，我看他实在太可怜了.....他老婆我也认识，是我们大学时的一个学妹，她一直把我当哥哥看待，我也不忍心看她就这么死去。”
“所以你就心软了？”
苏尧眯着眼睛，“要我说，不如让他老婆去死好了。”
“我确实心软了，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你还挺重情谊。”
听到这里，苏尧差不多已经预测到后面的结局了，也知道蒋国之前跟江成业说的那些话，跟自己所说的话，全都是瞎编的。
那是一个失去了老婆陷入了疯狂与偏执的科学家编造的谎言。
苏尧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怒意。
倒不是因为蒋国为了救老婆滥杀无辜，相反他还挺佩服这家伙的心狠手辣，他愤怒是因为这家伙居然敢欺骗自己？！！
居然骗到了老子的头上？？！
这笔账不能不算！
“后面呢？那你为什么又离职去了奥西欧公司？”苏尧问。
“因为实验注定无法成功。”
邹浩然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那是对于未知的恐惧，“我们做了大量的人体感染实验，但我们依然无法研究清楚这里面的原理，不知道‘污染’是如何入侵进去的，也无法将量子意识场中的‘污染’剥离出来.....具体的我和你说不明白，你也可能也没兴趣听，你只需要知道，那些‘污染’似乎有自我意识，他们就像活生生的能量体生命一样.....”
“......”
苏尧发现了，他确实没兴趣听这些东西，但他认可‘自我意识’这一说法。
因为那些灰色气息很听他的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看起来似乎真的有自我意识。
而且他听黑龙临死前提起过，那些灰色气息的名字叫是叫做灵魂气息？和灵魂有关。
灵魂有自我意识的话，那些气息也有意识就很正常了。
邹浩然接着道，“实验做到一半就做不下去了，我们探测到那些‘污染’的存在，但却无法清除它。最关键一点，就算把那些‘污染’祛除了，原来的量子意识场也已经发生了改变，要如何变回去又是一项新的研究。
而当时蒋国老婆已经进入深度感染，她的肉身已经完全变异，灵魂彻底被‘污染’扭曲了，从心理层面来讲，他老婆已经死了。
所以我放弃了。
我也不想再继续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了，我向研究中心提出了离职申请，准备带着我的研究资料离开。”
说到这里，他突然轻轻扯了下嘴角，浅浅笑了一下，神色莫名还有点骄傲，“虽然实验没有成功，但是关于量子意识场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人类对灵魂的认知又深入了一步，凭借这一点，我就能在人类历史上留名了。”
“你继续说。”
“走的那天，蒋国再次跪下来挽留我，跟我说了很多好话，当时我真的差一点又心软了，直到我看到其它同事全都已经被感染了。”
邹浩然每当回忆起这件事，就会忍不住下意识地发抖，“我终于意识到这项研究有多么恐怖，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感染的，是蒋国拿他们当实验品也好，还是他们自己在实验过程中感染的.....这些都不重要了，当时我只想尽快逃离那个地狱般的实验室，再待下去我可能真的会疯掉！
离开研究中心后，我去了奥西欧公司，把量子意识场的一些研究结果，运用在了最新一代的抗辐射产品上，虽然不能完全阻止‘污染’入侵灵魂，但多多少少还是能增强一些免疫力，延缓变异的时间。
再之后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蒋国突然跑到发布会上打了我一顿....他对我当初临阵脱逃的行为很不满，他居然说是因为我的退出才害死了他的老婆，你觉得这真的能怪我吗？
然后今天又冒出一群感染者要抢我的研究资料，你又要来杀我....”
邹浩然越说越崩溃，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明明只是想安安心心搞研究，怎么会遇到这么多麻烦。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一脸绝望地看着苏尧，放弃了挣扎，“我说完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呵呵，可能这就是报应吧，之前我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现在该轮到我拿命偿还了。你杀了我吧，我罪有应得，是我欠那些人的...”
然而苏尧却是摇了摇头，邹浩然的形象与蒋国描述的相差甚远，甚至完全相反，这让他提不起杀人的兴趣。
冤有头债有主，现在他只想找蒋国算账。
“我现在没兴趣杀你了，你走吧。”
“？？？”
邹浩然愣了下，似乎是不理解苏尧的想法，他都已经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了。
这两个月来，他一直都在回避当初在研究中心发生的事情，不愿面对那些血腥的过往。如今伤疤被硬生生地撕开，他亲口讲出了那些惨无人道的事情....良知与犯罪事实在内心交织挣扎，这让他心中的负罪感达到了巅峰。
似乎只有死，才能摆脱这一切。
“K，你干这一行，不是不会临时变卦吗？”邹浩然此刻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也没有对苏尧的恐惧，他大声嘲笑道，“来啊，杀了我啊，替那些无辜者报仇啊！”
苏尧冷冷扫了他一眼，“我想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点！你想死直接从旁边跳下去吧，我保证你掉下去绝对能摔死，而且没有丝毫抢救过来的可能！”
说完，苏尧一飞冲天，朝着医院赶去。
邹浩然目送着苏尧飞走。
沉默良久后，他站上了天台的边缘，低头朝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街道看去。
车辆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从高处看去就和蚂蚁一样大小。
但他知道，那并不是蚂蚁。
他也知道，自己在实验室里杀死的那些无辜者，也不是随手就可以踩死的蚂蚁。
冷风如刀割般划过他的脸颊，却也似乎割不断他心中那错综复杂的思绪。
他闭上眼，试图将那些血腥的记忆和眼前的景象隔绝开来，但那些无辜者的面容却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循环播放，每一个都带着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从这份沉重的负罪感中找到一丝解脱的缝隙。然而，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时，内心深处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着他，让他无法真正迈出那一步。
“如果死了，就真的一切都结束了吗？”
邹浩然睁开眼睛，望着下方那看似渺小却又生机勃勃的世界，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邹浩然还因为恐惧无法迈出那一步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股庞大的力量，并不是推他，而是拧着他飞了起来。
他一脸愕然地抬起头，看了苏尧那张面若冰霜的脸。
“你给我等等再死！”
苏尧低头看着他，“蒋国不见了，你得先帮我找到他！到时候黄泉路上，我让他陪你一起走。”
邹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