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没钱寸步难行
柳心自幼学剑，在剑道领域极具天赋，虽是女儿之身，却绝不亚于那些男性天才。
这些情况，陈醉再清楚不过。
据他所知，当代的武庙十雄之中，以剑道问鼎者只有两位，而其中一位是美貌女子，剑术轻灵飘逸，绝世风姿令天下人折服。
按照苍术的说法，柳心有机会能赢得那位大宗师的认可，继承其衣钵，那么，根据性别推论，女传女，从北唐重伤逃回的那人，很可能正是那位剑貌双绝的女剑圣！
一念及此，陈醉心头骤凛，表面却毫无波澜，“这么说，你师尊派你去大西州，其实是想找那位大宗师？”
这就巧了，我自己刚好也要找那位，正愁该怎么跟你说呢，你主动提出来了！
柳心并没打算瞒他，“由于某些原因，那位大宗师如今的处境很不妙，不确定会在大西州停留多久。因此，事不宜迟，咱们得尽快赶到那里！”
陈醉深以为然。
两人走出六扇门的地宫，来到地面。
借着熹微的晨光，陈醉回首望去，此时才蓦然发现，六扇门总部的位置，原来藏在城外某处荒郊野岭上，入口则是一块看起来毫不显眼的农田，杂草丛生。
这谁能看得破？
天色微凉，柳心拢了拢那身翠绿长裙，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陈醉笑容阴险，“时候不早了，我打算先跟你睡一觉，如何？”
柳心狠狠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就知道跟你在一起，一天到晚都不省心……你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德性，啥事都不想操心！”
陈醉闻言，一把搂住她肩膀，“谁说我不想操……心？只要你愿意，我天天都想操……心！”
柳心何其聪慧，立刻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脸红地低下头，却也没挣脱。
世道往往就是这样，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外表越是正经的女人，身体里往往越藏着一颗狂野躁动的心，越沉醉于像陈醉这种、怎么看都不靠谱的男人，难以自拔。
陈醉见她不反抗，反倒没了兴致，认真地道：“大西州是骊江的源头，位于九州大陆的最西端，距离咱们金陵有数万里之遥。要尽快找到那位大宗师，得想个办法，提高赶路的速度才行！”
武道九境，大修行者们凭借高深的道行，可以凌空御虚，风驰电掣，轻松逾越千里之距。
但以两人目前的修为，显然不在大修行者之列，而且毫不沾边。
他俩若想御空而行，靠轻功赶往大西州，少说也得数月时间，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况且，陈醉平日里好吃懒做，吃不得半点苦，让他整天耗费真气，疲于赶路，那无异于要他的命。
柳心想了想，提议道：“咱们买头坐骑吧！骑行的速度快，路上也更舒服。”
陈醉没搭腔。
柳心看着他，问道：“你手里有多少钱？”
陈醉一怔，反问道：“这趟试炼是上峰安排的，他们没给拨付经费吗？”
“门里想让你们这些新人自食其力。”
柳心否定了他的想法，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试探道：“你这趟出来，陈副门主给了你多少家底？”
既然亲爹想让他经营走私生意，那么，不可能不给他一些资金，否则还做哪门子生意？
陈醉面不改色，云淡风轻，“钱不在多，够花就行……”
他妈的，我若说就给了一件破斗篷，你敢信？
六扇门和八扇门，这两帮抠抠搜搜的老东西，光想着给人下任务，却舍不得给半点经费，难道逼着老子一路要饭，要到北唐去？！
没办法，他心态再怎么爆炸，面上都不得不强撑过去，在美女面前装出一副爷有钱的姿态。
谁让他吹牛逼在前，说自己是被派出来做生意的……
柳心仔细盯着他，没看出破绽，于是松了口气。
“那就好。正所谓有钱能行千里，没钱寸步难行，咱们这趟去北唐，不像平日在八扇门躺着，一路上肯定得花费不少，你又养尊处优惯了，花钱向来是大手大脚……”
她开始碎碎念。
陈醉心里开始滴血。
你说得很对，求你别再说了！
没钱寸步难行，咱们这趟要行数万里路，这他妈得花多少钱啊！
我能不能不去了！
柳心听不到他的心声，脚步轻快，朝金陵城内走去。
“卖坐骑的集市在东城，咱们去那里。像乌骓、赤血之类的，都是军队骑兵配备的坐骑，脚力慢，而且骑起来很累，你肯定看不上……”
陈醉默默跟在后面，摩挲着指间的积蓄不多的纳戒，暗暗叫苦。
谁说我看不上的，我很看得上！
以前都是一个人混日子，得过且过，他还体会不到贫穷的痛苦滋味。
现在，要陪着妹子逛街买坐骑，他顷刻之间变得成熟起来，意识到接下来付钱时，将是对他真正的考验。
毕竟，男人付钱的动作，才是最帅的！
一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东城集市。
此时已是清晨，集市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开始热闹起来。
柳心昂首挺胸，浏览着路旁贩卖的各类马匹，问道：“这些乌骓、赤血，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吧？”
陈醉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搞钱，心不在焉，“乌骓和赤血是宝马中最名贵的两种，血统纯正，生长于极北的莽原之上，只有严寒气候才能驯养得出。咱们晋朝每年都会通过各种渠道，采购北唐的宝马，这也是为何它们价格不菲的原因。”
南北两朝，各具气候水土优势。
大陆南方盛产药材，北方则放养烈马，这两者成为走私贸易的主要商品。
陈醉对大西州的情形了如指掌，自然深知眼前这些宝马的来源。
柳心点点头，赞许道：“不错，看来副门主派你出门前，你没少做功课。你们想做药材生意，莫非你对医药之道也有所涉猎？”
陈醉淡淡一笑，“略懂。我只是对修行不感兴趣，对医道还是很有天赋的！”
包括柳心在内，在世人眼里，他的人设是醉生梦死、荒废修行的废物。如果继续留在八扇门混日子，要保持这个人设并不难。
但如今，他出来闯荡江湖，多少得有点安身立命的手段。既然自己谎称，是要走私药材，那么，精通医道的本事，就没必要再藏匿了。
至于修行，只要真正的实力别一下子暴露出来，他装作一步步地提升变强，合理地完成过渡，人设就不算崩坏，也就不会被太多人怀疑。
柳心有些诧异，“你啥时候研究过医道？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陈醉？”
她半信半疑，怀疑陈醉是在吹牛。
陈醉不想多说，见前方围着一大群人，便上前凑热闹。
还没靠近时，他便看见人群上方赫然露出一只巨大的圆角，颇为粗壮，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这是……”
他心有所感，隐隐有些兴奋。
他近前一看，只见人群中央趴着一匹体型庞大的烈马，浑身都是金色的皮毛，尤其是头顶生出的那根圆角，彷如黄金浇筑一般，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体态威风凛凛的它，此刻却匍匐在地，脑袋贴在青石板上，瞳眸闭阖，显得很疲惫。
有一道银色项圈，深陷进它的脖颈间，渗出斑斑血迹，令其痛不欲生。
看着这匹金色巨马，众人指指点点，议论不停。
“骨骼健硕，是匹好马！”
“你家的马长着金毛？头上还着长角？”
“要我说，分明是卖家使了某种手段，把马染成金色，故意哗众取宠！”
……
大家七嘴八舌，莫衷一是。
饶是以他们丰富的阅历，也从没见过这种头顶生角的黄金巨马，怎么看都透着诡异，不像是正经货色。
陈醉混在人群里，盯着这匹金马，目光湛湛，压抑着心头的激动之情。
跟旁人一样，以他的眼力，也认不出这匹金马的品种和渊源。然而，从马颈间渗出的殷红血迹中，他敏锐感知到一丝丝野性的气息。
他紧盯了许久，越看越感觉到，体内的气血有些沸腾。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仿佛来自古老而原始的蛮荒深处，绝不可能是普通禽兽所拥有的。
这匹马，有搞头！
“就算金毛是假的，角也是假的，这丝气息，却是货真价实的……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把它搞到手！”
他暗暗下定决心。
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开口，对金马的卖主说道：“马本身是好马，如果以它真实的面貌，牵到这里售卖，大概能卖个好价钱！可惜啊，心术不正，画虎不成反类犬！”
他言辞尖锐，毫不留情，一语道破了卖主的心机。
卖马的是个中年男子，粗壮结实，皮肤晒得黝黑，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看起来是个没少干苦力活儿的庄稼汉。
面对老者的犀利讽刺，这男子沉默不语，只是扫视着围观的众人。
他的目光平静，甚至有些呆滞，等待有人出价。
很快，又有人说道：“不管怎么说，这马的骨架体态，确实是上乘！两千块元石，我买了！”
在这东城的集市上，品相好的乌骓能卖一千块元石，赤血能卖一千五百块。
此人出价两千块，说明他认可这匹金马的优良，愿意竞购，但同时又仍把它当成马类对待，并不认为它能达到妖兽的级别。
毕竟，再牛逼的马，终究也只是马。
陈醉站在那里，见众人纷纷点头，明显都赞同此人的报价。
“两千一百块！冲着这根圆润的粗角，我再加一百，拔下来给我闺女当玩物！”
“两千两百块！老六，你还真是思路清奇，为了这根圆角，我也替我闺女争一争！”
“两千三百块！你俩别争了，我把角买来，送给你俩的闺女，就当给我儿子送彩礼了！”
众人哄堂大笑，这仨老不修，竟为了一根角争起来。
陈醉见状，一点笑的心情都没有，转而望向卖金马的那中年男子。
那男子同样没笑，表情还是那么木讷，仿佛压根没听见这些人的戏谑，古井不波。
这时候，身旁的柳心干咳一声，低声道：“你静静看了这么久，却没离开，其实看中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