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尘封的真相（结）
米迦勒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随着鸟嘴医生的死亡，整座歌剧院开始出现剧烈的震动。
只听得一阵咕叽咕叽的响声，这处装修的富丽堂皇的拍卖场便轰然倒塌。
米迦勒慢条斯理的拔下鸟嘴医生脖子周围的一根羽毛，擦去刀上的血迹。
在不断有石块砸落的舞台上，米迦勒像是早已知道了什么，面无惧色，甚至还哼起了歌：
“伦敦铁桥垮下来，垮下来，垮下来……”
米迦勒哼歌哼到一半，他的视线再次一黑。
再次睁眼时，他的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了。
女人穿着一袭朴素的长裙，鼻梁架着一副玳瑁眼镜，头发绾起，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个生活简朴、和蔼可亲的老教师。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女人的手上戴着两枚的二十克拉大小的钻戒，脖子上是一条镶嵌鹅卵石大小红宝石的黄金项链，耳垂上还有一对珍珠耳坠。
米迦勒不由想到《西游记》里面黑熊精那一集的寺庙住持。
“污浊的珠光宝气。”他心道。
不知从哪窜出来的茱莉亚恭敬的向米迦勒面前的女人弯腰行礼。
见米迦勒没有动作，茱莉亚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还不快点向玛德琳院长问好，院长可是特意抽出时间来为你庆生的。”
“是吗？”米迦勒瞥了一眼玛德琳，女人眼中闪过的傲慢，和那无时无刻不端着的架子都让他一阵厌恶。
不过钥匙还没拿到，他就还得按照这里的规矩来。
米迦勒扬起嘴角，笑着说道：“谢谢您，玛德琳院长，您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呵呵，那就快来吧，大家都在客厅等你。”玛德琳笑笑，推开面前的大门。
现在正值五月，可不知道为什么院子外边却罕见的飘起了雪。
但玛德琳院长为了庆祝阿米莉亚的生日，下了命令，让茱莉亚几人务必让房间如春日般暖和。
以上这些都是茱莉亚“不经意”间透露的。
米迦勒没做理会，视线在贴了拉花彩纸的墙壁，挂上彩灯的矮松，挂着知名艺术家画像的客厅里游动。
不少福利院的孩子都跟着沾光，换上了平日里穿不到的时尚衣物，比如路易莎就穿着一件薄荷色的晚礼裙。
大家嘻嘻笑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无边的笑容。
见到米迦勒进来，福利院的孩童们齐齐停下手头的事，异口同声的祝贺道：
“祝你生日快乐，阿米莉亚！”
有那么一个瞬间，米迦勒以为这里真的是一个正常的世界，这里的每个孩童都还是活生生的人。
但很快，手背微微发烫的米迦勒就抑制住了脑中荒诞的念头，找回了理智。
正在这时，玛德琳将一双过于纤细的手放在米迦勒的肩膀上，轻轻一握。
“去吧，你也快点去换上新衣服吧，我把它放在了你的房间。”
米迦勒“嗯”了一声，他刚刚表面看上去漫不经心，实则目光一直都放在人群中的马里奥。
他嘴唇无声开合，将信息传递给一脸茫然的马里奥。
“十分钟，我房间，钥匙。”
马里奥幅度小的不能再小的点点头，接着他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米迦勒身上的时候，偷偷的溜上了二楼。
与此同时，米迦勒也回到了房间。
他果然在这里找到了一件非常漂亮的月白色露肩礼服，这件丝绸长裙摸上去的触感十分光滑，显然价值不菲。
米迦勒冷笑一声，将长裙丢在地上。
“＊＊，露肩就算了，领口还开的那么大，干脆裙摆也给我剪到大腿根处好了。”
一通抱怨后，米迦勒握着刀柄，坐在床上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命定时候的到来。
……
踩过十二级阶梯，越过五米长走道，马里奥站到走廊尽头的院长室大门前。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按下门把手，进入院长室内部。
出于职业习惯影响，马里奥下意识的观察起房间内部。
整间房只能用“敞亮”这个词来形容，可大的离谱的空间里，只摆了几样家具，而且不论是存放档案的橱柜、招待客人的桌椅乃至院长专用的办公桌全都是用洁白如玉的骨头制作的。
马里奥没有半点惊讶。
他几步来到办公桌前，桌面上摆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书稿，不着寸灰。
书稿旁是一瓶没有拧上盖子，瓶身表面有天使图案的墨水瓶。
墨水瓶左侧，一支笔尖闪烁着金光，肚腹圆润的深红色钢笔静静的躺在那里，躺在一串泛着金属光泽的钥匙旁边。
那把象征着自由的钥匙就这样毫不设防的放在那里，可马里奥心中却没有一点喜悦。
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挣扎，一丝犹豫。
最后，他还是选择拿起那串钥匙，用他这双长满棕色毛发熊的手掌。
……
咔吱。
门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头上戴着灰狼头套的男人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没有换上那件礼裙？”
“灰狼”进门后，见到坐在床边仍旧穿着单薄布裙的米迦勒，表情很是诧异。
不过很快他又摇摇头道：“没有关系，这样玩起来也很有感觉。”
随后，他淫笑一声，那件象征着文明的黑色正装被他膨胀的肌肉撑爆，露出不加掩饰的最纯粹的狼身。
油光可鉴的黑色狼毛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灰狼”獠牙变长，爪子变尖，一步步朝床边的米迦勒走来。
“果然是这样，最后一个隐喻，我也搞明白了。”
米迦勒笑了一声，丝毫不顾忌近在咫尺的“灰狼”。
结果，他被“灰狼”轻而易举的扑倒，它锋利的爪子，就如同餐刀切过黄油，将他身上单薄的织物扯出一个大口子，露出下面白皙的肌肤。
“嘿嘿，真是香甜，像你这样的小女孩最是美味了。”
“那我应该还要再带个红头巾。”米迦勒嘲讽的笑道，心里却在暗暗计算着时间。
“灰狼”不明白米迦勒在笑什么，它尖细的长嘴俯在他的脖颈处，轻声道：“我会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还要吸你的骨髓……”
在“灰狼”逐渐变得放荡的笑声中，一声惊雷炸响。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音传来，整所福利院都在随之抖动。
紧接着房门被踹开，在米迦勒如释重负的眼神中，马里奥并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的手里正拿着一盏燃烧着的烛台。
“火，是火！”“大灰狼”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
马里奥则是毫不客气将手中燃烧的蜡烛丢到“大灰狼”身上。
狭小的房间它避无可避，见到火之后，它又被吓得走不动路，烈火很快蔓延到“大灰狼”全身，火越烧越旺，最后化作一团灰烬。
“钥匙拿到了，我们快走。”马里奥见“大灰狼”已死，便不由分说的拉起米迦勒的手，跑了出去。
两人穿过走廊，远远看见拦在尽头的玛德琳。
此刻的她原本勉强能入眼的脸庞一阵扭曲，身体更像是打了激素，直接膨胀成一团硕大的肉山，肉山上还闪耀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玛德琳咆哮道：“你们竟然敢杀了客人，不可饶恕！”
玛德琳嚎了两声，就扑了过来，令人意外的是她的身体虽然非常肥大，但是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仅是眨眼间，米迦勒两人离飞翔的玛德琳之间的距离就不足一米。
按照这种速度，他们两个人绝对躲不开这一击。
关键时刻，马里奥将钥匙一把拍到米迦勒的手上，随后掏出那把水果刀，毫不犹豫的朝脖子一抹。
随着马里奥的死亡，时间静止了。
米迦勒立刻明白了马里奥的用意，他毫不矫情，越过了回到原地的玛德琳，朝福利院大门跑去。
“别想走！”
米迦勒还没跑多远，身后再次传来了玛德琳怨恨的声音。
米迦勒十分冷静，保持着呼吸的节奏，如此紧张的氛围中，他甚至还有心情吐个槽：“我也没开嘲讽啊，怎么就追着我一个人打？”
想到马里奥还在里面，米迦勒没有犹豫，拔出餐刀就要来一波致敬。
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马里奥就在他愣神的目光中，从天而降，将玛德琳这座肉山砸到嵌进地面三十厘米左右。
“趁现在，快！”
马里奥的咆哮声让米迦勒回过神来，戴上吊坠，他转过头。
福利院的大门彻底褪去了谎言的外皮，在米迦勒眼中变成了一扇布满锈迹，尖端的铁刺挂着白骨与血肉的地狱之门。
米伽勒忽然感到一阵恍惚，他强忍着晕眩感，冲到唯一没有改变的金锁前，将钥匙插了进去。
咔嚓！
金锁应声掉落，米伽勒立刻推开大门，背过身对着复活归来的马里奥大喊道：“队长，门开了！”
马里奥停下捶打玛德琳的拳头，眼睛看向米伽勒，速度突然暴涨，一举冲到了大门前。
然而，他没有跨出大门。
“走啊！队长，你还在等什么？”米伽勒疑惑不解的高声道。
马里奥将一张纸条强硬的塞进米伽勒手中，歉意的笑道：“抱歉了，从进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变成了怪物，出不去了。”
“纸条上面是我其中一个安全屋的地址，那里有我调查出来的一切，把那些情报一起交给教会。”
“什么叫出不去了？你早就知道了？！”米伽勒攥紧拳头，眼中满是不解，追问道：“那为什么……还要做到这种地步？”
不远处，玛德琳再次起身，咒骂着、咆哮着、怨恨着朝两人爬来。
马里奥不苟言笑的脸上勾起一抹最为平淡的笑容，他轻轻一推将米伽勒推出大门外，整个人化作一头皮肤溃烂的巨熊转身拦下进击的玛德琳。
米伽勒最后听到的是这位母神亲卫小队队长义无反顾的话语：
“因为，我们是守护者。”
……
弥漫着黑雾的世界，米迦勒看着突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男身。
“你好。”长相甜美清纯，有着一头棕褐色长发的少女浅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是阿米莉亚的灵魂。”米迦勒道，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是的，同时也是带你离开这个地方的人。”阿米莉亚语气温和的回答道。
“那就送我出去吧，这鬼地方我是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了。”米迦勒说道。
阿米莉亚却是摇摇头，“根据规矩，你需要回答我两个问题，我才能送你离开。”
“那你问吧。”米迦勒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请回答我……建立这所福利院真正的目的。”
米伽勒吐了口气，“最开始是那位伯爵夫人为了驻颜投资的屠宰场，后面演变成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贩卖他们的器官，或将有姿色的少女送给那些所谓的‘慈善家’供他们消遣娱乐。”
“第二个问题，雷纳德的作案动机。”
米迦勒挑了下眉，“你这算变相承认雷纳德就是二十年后的连环杀人犯吗？”
阿米莉亚没有接话。
“真是无趣。”米迦勒撇了撇嘴说道：“恐怕是因为你的失身被雷纳德撞见，他想要为你报仇之类的吧。”
因为阿米莉亚只说要回答两个问题，没要求一定要答对，所以米迦勒也是在借此观察她的反应，来做出相应的判断。
“你可以离开了，不过你确定你要出去？”
阿米莉亚没给米迦勒套话的机会，却问了个极其古怪的问题。
“也是，现在的我最好还是把身体还给他。”米迦勒说完，眼神忽然一变。
“那……下次再见，□□。”阿米莉亚朝米伽勒鞠了一躬，随后整片黑雾发生动荡。
随着米伽勒身影的消失，阿米莉亚身后一直隐藏着的丝线断裂，整个人化作一团云气，被吸进了最深处的黑暗之中。
……
米伽勒看着头顶的蓝天，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米伽勒撑着从地上坐起，突然他感觉到手上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他摊开手心，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映入眼帘。
记忆似电流滑过，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如走马灯循环。
米伽勒望着蓝天，喃喃自语：
“因为……我们是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