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赞曰：三极彝道，训深稽古[88]。致化归一，分教斯五[89]。性灵熔匠[90]，文章奥府[91]。渊哉铄乎[92]！群言之祖。

【译文】

总之，经书上阐述了天、地、人最经常的道理；要从这里吸取教训，便应深深地钻研经书。它们本着一个总的教育目的，具体进行教育则分为五经。它们不仅有培养人的精神的作用，而且是文章的巨大宝库。经书是这样的精深和美好呵！真是一切文章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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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三极：就是三才，指天、地、人。彝（yí）训：经常的道理。彝：经常的。

[2] 刊：削除。不刊：就是不可磨灭。

[3] 象：取法。

[4] 效：验证。

[5] 参：参入，干预。序：秩序，引申指规律。

[6] 洞：通达。奥区：深秘而不易窥见的地方。

[7] 极：追究到底，引申为彻底掌握。骨髓：指文章的主要成分，和只用一个“骨”字而与“风”字并列的含意有所不同。

[8] 皇：指三皇。三皇的解释很多，较普通的说法是指伏牺、女蜗（wā）、神农。见司马贞《三皇本纪》（附《史记》后）。《三坟》：古书名，传为三皇之书。坟：大道。

[9] 帝：五帝。五帝的说法也很多，较普通的说法是指黄帝、颛顼（zhuān xū）、帝喾（kù）、唐尧、虞舜。见《史记·五帝本纪》。《五典》：传为五帝的书。典：常道。

[10] 重、申：都有加的意思。《八索》：相传为关于八卦的书。索：探索。《九邱》：相传为关于九州的书。邱：积聚。

[11] 绵：长远。暧：不明。

[12] 纷：众多。糅：复杂。

[13] 删述：相传孔子序《书》删《诗》，又自称“述而不作”（《论语·述而》）。

[14] 大宝：比喻最有价值的东西。

[15] 张：发挥。《十翼》：指《彖（tuàn）辞》上下、《象辞》上下、《系辞》上下、《文言》《说卦》《序卦》《杂卦》，相传为孔子解释《周易》而作。

[16] 标：显出。七观：《尚书大传》载孔子的说法，认为从《尚书》的某些篇章中可以观义、观仁、观诚、观度、观事、观治、观美。

[17] 列：分布、陈列。四始：《毛诗序》中说《诗经》中的《国风》《小雅》《大雅》和《颂》四个部分，叫做“四始”。

[18] 五经：指吉礼（祭祀等）、凶礼（丧吊等）、宾礼（朝觐（jìn）等）、军礼（阅车徒、正封疆等）和嘉礼（婚、冠等）五种主要的礼仪。见《礼记·祭统》郑玄注。

[19] 五例：《春秋》的五种记事条例：“一曰微而显”“二曰志而晦”“三曰婉而成章”“四曰尽而不汙”“五曰惩恶而劝善”（杜预《春秋左氏传序》）。

[20] 极：一作“埏”（shān），“埏”是和泥做瓦，这里比喻文章的教育作用。

[21] 匠：技巧或能掌握技巧的人。这里指善于掌握文理。文理：写文章的道理。

[22] 有：语词。融：长。

[23] 道心：自然之道的基本精神。

[24] 谟（mó）：谋议。

[25] 墙宇：孔子的学生子贡曾说：“夫子之墙数仞。”（《论语·子张》）古八尺为一仞，“数仞”是形容孔子的墙很高。这里用“墙宇”喻指圣人的道德学问。峻：高。

[26] 吐纳：言论。这里指著作。

[27] 钧：古三十斤为一钧。洪：大。

[28] 铮铮（zhēnɡ）：金属的声音。

[29] 天：天道，就是自然的道理。

[30] 神：精妙。

[31] 《系》：指《周易·系辞》。下面所说的原文是：“其旨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见《系辞》下）

[32] 中（zhònɡ）：恰当。隐：深奥。

[33] 韦：熟皮，古代未发明纸以前的书，是写在一条一条的竹简上，用绳编联起来。韦就指这种皮绳。绝：断。

[34] 哲人：有智慧的人，这里指圣人。骊（lí）：骊龙。渊：深水。《庄子·列御寇》中说，藏在深渊中的骊龙，其颔（hàn）下有珍贵的珠。这里用来比喻《周易》中深藏着精妙的道理。

[35] 训诂：对古书文字的解释。

[36] 尔雅：指古代语言。尔：近。雅：正。

[37] 子夏：孔子的学生。他的话见于《尚书大传》。

[38] 昭昭：明白。

[39] 这两句话的原文是：“昭昭如日月之代明，离离若参辰之错行。”离离：清楚。

[40] 灼（zhuó）：明亮。

[41] 摛（chī）：发布。这里指《风》《雅》等诗篇的写作。裁：制。这里指“比”“兴”等手法的运用。

[42] 藻：文采。谲（jué）：变化不测。

[43] 温柔：即温柔敦厚。儒家强解这是《诗经》中一切作品的特点。

[44] 附：接近。

[45] 《礼》：指《仪礼》。体：体统、体制。

[46] 剬（zhì）：即制。

[47] 纤（xiān）：细。

[48] 掇（duō）：取。生：唐写本作“片”。译文据“片”字。

[49] 五石、六鹢（yì）：《春秋·僖公十六年》载：“陨（yǔn，落）石于宋五。”“六鹢退飞过宋都。”鹢：鸟名。

[50] 略：一作“备”。译文据“备”字。

[51] 雉（zhì）门、两观：《春秋·定公二年》载：“雉门及两观灾。”雉门：鲁宫的南门。两观：宫门外左右二台上的楼。“灾”指火灾。失火的主要是两观，但两观附属于雉门，所以先说雉门。

[52] 婉章：即上文所说“《春秋》五例”中的“婉而成章”。志晦：即“五例”中的“志而晦”。

[53] 谅：确实。邃（suì）：深远。

[54] 诡（ɡuǐ）：反常、奇异。

[55] 圣人：唐写本作“圣文”。译文按“圣文”。殊致：种种不同的情致。

[56] 表：外表，指文辞。里：内容。

[57] 柢（dǐ）：也是根。槃（pán）：一作“盘”，与“蟠”通，是弯曲的意思。

[58] 峻：高。

[59] 文：唐写本作“久”。译文据“久”字。这句的意思是说，经书内容丰富，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60] 论、说、辞、序：四种文体。《文心雕龙》所论各种文体，无“辞”“序”两种。

[61] 统：总起来。

[62] 诏、策、章、奏：这四种都是政治性文件，前二者是上对下的，后二种是下对上的。

[63] 颂：歌颂功德的韵文。赞：颂的变体。史书中的“赞”，有褒有贬。

[64] 铭：刻在器物上记功或自警的作品。诔（lěi）：哀悼死者的作品。箴（zhēn）：对人进行告诫规劝的作品。祝：祷告神明的作品。

[65] 铭：上面已讲到这种文体，这里应为“盟”。“盟”是会盟的誓辞。檄（xí）：征召或声讨的文书。

[66] 表：标。

[67] 启疆：开拓疆土，这里指扩大文章的范围。

[68] 腾跃：比喻文坛上的活动。腾：跃起。

[69] 环：范围。

[70] 禀经：接受经书的榜样。禀：接受。

[71] 酌：取。雅：指经书中雅正的语言。

[72] 仰：唐写本作“即”，译文据“即”字。

[73] 体：主体，这里指文章的基本方面。义：意义，好处，这里指文章的特色。

[74] 诡：这里指虚假。

[75] 风：风化，指作品的教育意义。

[76] 诞（dàn）：虚妄，荒诞。

[77] 直：唐写本作“贞”，译文据“贞”字。回：奸邪。

[78] 体：风格。约：简练。芜：繁杂。

[79] 淫：过度。

[80] 扬子：扬雄，西汉末年的作家。他的话见于《法言·寡见》篇。

[81] 文：文辞。行：德行。

[82] 四教：《论语·述而》中说：“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83] 符采：玉的横纹。济：帮助。这里以玉与纹的关系比喻“行、忠、信”与“文”的关系。

[84] 声：名声。

[85] 楚：指《楚辞》。在《文心雕龙》全书中对屈原的评价是很高的，而对宋玉则时有指责（如《诠赋》篇中说“宋发巧谈，实始淫丽”，《夸饰》篇中说“自宋玉、景差，夸饰始盛”等等），所以这里批评的不会是《楚辞》全部，主要是宋玉等人的作品。

[86] 末：指后代作家在写作上的错误。

[87] 懿（yì）：美。欤：句末助词。

[88] 稽：查究。

[89] 斯：则，就。五：指五经。

[90] 性灵：指人的精神。熔：熔化金属，这里比喻陶冶性情。

[91] 府：储藏之所，府库。

[92] 渊：深。铄（shu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