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接人
陈焰没直接回家，先去了林漾的画室。
这家画室是一位教授开的，当年追的女孩很喜欢花，索性将自己的画室装修成一家花店，许多路过的人都以为是家花店，进去了才发现，摆在店前的花只是用来欣赏的，并不贩卖。
过道的走廊上挂满了油画，如果不说这是一家画室，别人或许认为这里是新开的画展。
陈焰走进去，画室里只有林漾一个人。
林漾坐在一张短凳上，左手拿着调色盘，右手握住画笔不停地在上面调试颜色，鞋子上已经沾染了颜料，早上出门的头发还是一个丸子头，现在已经低到脖颈，乱糟糟的。
画板上的画已经修的差不多了。
画的似乎是一片海，还是一副夜晚的海，天空上的极光一直蔓延到远方，平面上则是海洋，海洋的周围被风吹起的波澜。
海面上还有些花瓣飘落在上面，冰冷刺骨的地方哪还有花。
那是夜晚中的极光照射在海面上，繁星加以点缀，将星星画成了梨花的模样，用绿色的极光作为绿叶，旁边的山脉作为树枝，繁星则是花朵。
让冰冷的世界，多一抹色彩。
“同学你是？”
一道声音从耳旁响起。
陈焰回头，眼前站着的正是一位年近六十的的教授，身穿一套休闲装，头发似乎是精心打理过，看着样子甚是年轻。
“你这小子怎么跑我这来了？”教授惊喜道。
“季爷爷好。”
言毕，陈焰摸了摸季乒的头发，试探道：“您这是今晚跟季奶奶有约会？”
季乒将陈焰的手拍打下来：“臭小子，好不容易弄得发型别给我打乱喽。”
“我们老了哪像你们年轻人，这不今天跟你季奶奶结婚纪念日，也学着你们小年轻恋爱多少天去庆祝一番。”
“怎么样，我这身装扮？”
陈焰假装打量了一番：“嗯，季奶奶看到会想起初恋的时候。”
这话一说，陈焰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顿打。
“臭小子，你季奶奶初恋不是我。”
说完，不解气地又打了他几下。
“来这的目的是不是纯属找骂的。”
陈焰笑着任由他打。
“我来接人的。”
“接谁？”他记得人都走光了啊，明天周六给学生们休息一天，今天就早点放她们回去了。
被陈焰这么一说，他到时候看到画室里还亮了灯，透过窗户朝内看，发现林漾还没走。
“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来接人干嘛。”
季乒：“……”
“你们在……”季乒眯着眼睛试探道，年纪虽大，但八卦的心不小。
“季爷爷，想知道一个秘密吗，季奶奶告诉我的。”
“什么？”
“季奶奶说，要是你在读书的时候不那么八卦，也许季奶奶的初恋会是你。”
季乒：“真的假的？”
“不信你去问。”
“当年追你季奶奶的时候，没少挨她打啊，哎。”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比谁都高兴。
画室里传来动静，林漾想伸个懒腰的时候不小心把旁边的画架碰倒。
画室不大，回声也就不大。
林漾小心将他扶起，又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改画，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外的俩人。
季乒欣慰的朝画室里看了林漾一眼，随后又回过头来跟陈焰说。
“这孩子，比谁都努力。”
陈焰眼睛还盯在林漾身上：“她来了很久了吗？”
说起这个，季乒就摆起一副打算重头讲起的样子，将手背在身后。
“记得林漾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个小朋友呢，路过我家店的时候也以为是卖花的，一进来就问我花的价格是多少，她说今天妈妈生日想买回去给给自己的妈妈。”
“这小孩可爱又孝顺，就想着那就包一束送她吧，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开花店的，根本不会包花，随便拿着一张我画过的画糊弄给她包起来的。”
“第二天的时候她又来了，我本以为她又是回来买花的，结果她说，妈妈没回来，我放到自己房间了，看见纸上的画很漂亮，问我能不能告诉她是谁画的，她想学画画。”
“小孩子嘛，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我就让她进来自己试着画了一天，小朋友无非就是画些平构画，第一次画握笔还不是很稳，将自己漂亮的裙子沾上了墨水。”
“我还以为她会因为自己漂亮的小裙子弄脏了就不来了呢，结果后面几天她都来了，画室里大多数都是比她大的学生，画的东西也比她复杂。”
“她说她也想画那些，我就教了她俩节课，这小丫头像是一点就通，一下子就学会了，手也很稳，不比别人差。”
“慢慢的就这么画了个暑假，她最后一天将学费都交过来了，原本我没想收的，结果她说，她要跟着自己学画画，她也想像哥哥姐姐一样参加比赛，她也想墙上挂着她画的画。”
“我问她为什么想学画画，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我要成为出名的画家，这样爸爸妈妈就能在新闻上看到我的画，就会想起我，他们就会回家看看我。”
“从林漾小的时候画到现在，我除了见过她俩个朋友和阿姨来接她，从来没有见她父母来过。”
“原本是为了让父母看见，现在是为自己。”
“她是画画的好料子，有天赋不说，每次在画室画的比谁都努力，你看看走廊这些画，大多数都是她画的。”
陈焰向走廊上的画看去，墙上的画大多数都是出自笔名为「annual ring」画手。
就是林漾。
俩人说完，林漾也刚好收拾完东西出来，碰见俩人一时语惊。
陈焰怎么会在这？
“林漾啊，画完啦？”季乒走过来说。
“画的差不多了，老师。”
“陈焰你要接的人来了。”季乒伸手拍了拍陈焰的肩膀。
“这不是早就想接走了吗，你不放人啊。”陈焰将买好的奶茶递到林漾手中。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把锅往我身上甩，快走快走，我赶着去接你季奶奶呢。”
俩人被季乒轰出画室，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林漾的东西还在酒店，顺便把房退了。一路上奶茶被林漾喝剩半杯，有点渴了。
“你跟季老师认识吗？”林漾嚼着嘴里的椰果问。
“嗯，我爷爷和他是朋友，为了他夫人搬到南方来生活。”
“噢难怪。”林漾喝着奶茶没再问。
俩人到达酒店的时候，大厅很是热闹，似乎有人来开派对，陈焰一心跟着林漾走，没注意都是哪些人。
忽然一道声音传在大厅里：“陈焰！这里！”
说话的人正是上次推到孟兰兰的女孩，她还不知道情陈焰不会来参加孟兰兰的生日会，孟兰兰也没说，上次在学校的时候，没孟兰兰说的那么自信，就真以为陈焰会来。
刚才见陈焰没来他们这边，还以为他不知道方向，索性就大喊一声。
这样一喊，全厅的人都朝这边看来，原本还在办手续的孟兰兰，听到陈焰的名字，惊喜地抬头。
陈焰，陈焰还是来了。
孟兰兰带着满心欢喜看向陈焰的方向，结果却是她发现陈焰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女孩。孟兰兰在学校人缘好，有时候路上碰见了还会聊几句。
女孩子凑到一块，无非就是聊八卦聊明星。
昨天在学校她也听见了林漾的传闻，世界上什么都有，她自然是信了他们小姐妹的话。今天生日她父母为她选了一家高档的酒店庆生，让她和她同学好好放松一番。
凭借着自己人缘好的缘由，有不少人都接受了她的邀约。
陈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没理会，电梯刚好到停在一层，陈焰走进去但林漾站在原地没动。
“不去打个招呼吗？”
“不熟，进来吧。”
林漾回头朝人群看了一眼，刚好跟孟兰兰对视上，仅一个眼神，就擦出了火药味，凭林漾的直觉，这是昨天给陈焰发信息的兰兰。
既然陈焰不去打招呼，林漾也不管他们，进电梯按下楼层。
住的楼层是25层，电梯上升还要一会。
“不熟，他们是你的同学吗？”
“嗯。”
“是同学为什么不熟？不是还给人家备注兰兰吗？”
兰兰？哦，想起来了。
林漾听见身后没回答，转身朝陈焰看去，只见这人双手环胸背靠在面板上，一股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
“想知道吗？”
“当然。”
陈焰学着她叫兰兰的语气，拖着调子说：“兰兰……”
“我没有给她备注，上面显示的兰兰应该是她的网名。”
“她不是还邀请你去参加生日会吗，你怎么不去，帮我收拾东西做苦力有什么好的。”
林漾嘴里虽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愿意让陈焰去的。
楼层到达26层，电梯门打开。
“谁说我是来苦力，生日会太无聊又不熟，没什么好去的。”
“噢。”
林漾的东西很少，小小的一个箱子就能装满，其中林漾进去收拾东西的时候，陈焰接了个电话，也就没进去，等电话打完林漾的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林漾出来的时候，手上抱着一个粉色爱心的抱枕，颜色有点浅看得出来买来有些年了，陈焰接过林漾手中的箱子。
开始说好不做苦力的人，现在自己可是主动接过箱子推走了，林漾则是抱着娃娃跟在他一旁。
电梯下到一楼的时候，陈焰将东西送到司机的车上。
随后一起回家了。
他们没发现的时候，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身影正盯着他们。
“兰兰你怎么在这？”
孟兰兰神智在这一刻清醒，找个理由圆场子。
“我出来透透气，里面有点闷。”
“他们在里面鬼哭狼嚎的，可搞笑了。”
孟兰兰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
“刚才在大厅的时候，陈焰旁边是不是隔壁尚书的林漾？她不是榜上大款了吗，怎么会是陈焰……”
“不许胡说，谣言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我们耳朵里自然是变了，何况陈焰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是是是，你就会护着他，可能是俩人刚好碰到吧，”张姝文拽住孟兰兰的手腕，“走啦，今天寿星主人公不在场有什么意思，切蛋糕去吧。”
孟兰兰抿嘴说好，可刚才她看到的景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陈焰怎么会跟林漾认识，箱子是女士的，陈焰还帮她推箱子，俩人居然还上了同一辆车。
说不怀疑是假的。
上次在饮水间，她其实也在一旁，只不过被围墙给挡住了。
难道陈焰给她们扣分，不单单是形容的问题，更多的是那俩个女生说的话。
……
陈焰和林漾到家的时候，做饭阿姨已经将饭菜做好放在保温盘上。
等林漾将箱子推进房间的时候，还以为走错了房间。
房间被人重新布置过了，床单换了米白白色，上面还有浅粉色的花纹，房间的角落加了一张梳妆台，甚至旁边放有全身镜。
床头的方向添了一盏落地灯，甚至连窗帘都换了，房间里还填了不少东西，可她就住一个月啊。
林漾卧室没关门，陈焰站在门外还是敲了门。
“收拾好了么，出来吃饭。”
“这房间……”
“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定的那幅画记得画好一点，让我能对得起布置的这卧室的的价格。”
“我就住这一个月啊，不用添这些的。”
“这不是承诺你，我这里比酒店设施好吗，那可不能辜负了你的信任啊。”
“别傻站着了，出来洗手吃饭，饿死了。”
这里确实比酒店好，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江景，基本上酒店有的这里都有，甚至比酒店的还齐全。
晚上更没有醉汉打扰，能安心睡觉，何况每天回来还有现成的饭菜吃，这跟回家了有什么区别。
一幅画换来住这一个月，怎么想也是自己赚了。林漾将怀里的抱枕放在枕头中间，衣服不多，只带了几套常穿的。
护肤的也就几瓶保湿的，日用品也不多，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窗外天色渐暗，林漾将落地灯打开照亮这间卧室。
今晚，一定是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