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出城
马三娘略显迟疑，尽管丹药坊的众人与她并无深厚交情，但就这样放弃他们……
“你觉得阵法能支撑多久？”祁正阳瞥了眼还在猛攻的妖邪直言不讳道。
他不想多管闲事，有时候要学会尊重别人命运。毕竟二阶妖兽实力堪比筑基修士，而二阶妖邪更是与拥有特殊血脉的妖兽不相上下。即便是南仙师他们现在归来，面对这些东西也要费上一番功夫，更何况是他们这些练气修士。
他对这些人并无深厚感情，除了佘秋霖外，他并不想带上这些可能成为累赘的人。
想起九域燃情录记载，他甚至觉得自己和马三娘离开对他们更好。
三娘望着祁正阳冷峻的面庞，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从前的祁正阳，即便在杀人时也会有一丝迟疑，但如今谈及抛弃这数十人时，他的表情却如冰湖般平静，毫无波澜。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教会祁正阳修仙界生存之道是好是坏。
“半天。”马三娘虽不愿承认，却清楚丹药坊的低级阵法至多只能坚持半天，甚至可能熬不过天亮。
“你认为南仙师他们能及时赶回吗？”祁正阳继续追问。
“恐怕赶不到。”马三娘声音已经有点干涩。
“嗯。”祁正阳点了点头，随即转身面向众人，沉声道：“接下来，我和马掌柜计划突围，暂时远离洪湖集这个是非之地。你们面临两个选择：一是随我们同行，二是留在这里等待南仙师的支援。”
话音未落，现场顿时喧闹起来。
“不是有护阵吗？”
“为何要选择突围？”
“你们是不是打算丢下我们不管？”
“我们都是给你们丹药坊打工，不能抛弃我们啊！”
“能不能带上我！”
“南仙师何时能归？”
祁正阳猛然提高音量，厉声喝止：“都给我闭嘴！这是通知，不是商议！
若选择同行，务必紧跟我们的步伐，否则后果自负。
给你们十息时间考虑，决定跟随的站到我身边，其余人则继续等待支援！”
现在时间紧迫，外界冰天雪地虽然危险，但这些妖邪杀戮越多实力越强，况且他还不知道古音背后人还有没有其他诡计。
现在越早离开越好。
众人被祁正阳突如其来的严厉震慑住了，一时之间，丹药坊内只余下急促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低泣。马三娘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祁正阳，既有欣慰于他的果断，也有对他转变如此之大的忧虑。
十息时间转瞬即逝，最终，只有寥寥数人选择了跟随祁正阳和马三娘突围。这些人大都是平日里与祁正阳和马三娘有过交集，或是从祁正阳和马三娘面色察觉到什么，认为留在此地风险更大的修士。
“好，既然你们选择了跟随，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此行凶险，我会在可能的情况下尽力保护大家。”祁正阳的话语很冷，透露出不容置疑。
众人虽然慌乱，但也心有准备。
祁正阳迅速分配任务，一部分人负责检查法器、符箓、丹药，确保每人都有足够的防御手段和应急丹药；另一部分人则负责观察四周状况，随时准备突围。
祁正阳并未打算立即使用天雷子，心中仍存有一丝希望，毕竟秦苒也曾提及，《九域燃情录》中多为虚妄之言，只能参考。
“祁爷，西北方向最为平静。”小鹤禀报道。
“祁爷，所有物品皆已准备妥当！”大壮与二壮齐声说道。
愿意随行的寥寥无几，除了一位照料三娘日常生活的丫鬟，以及时常为祁正阳送来炼丹材料的小鹤一行人外，再无他人。
相较于他们，其余人，包括郝管家，更倾向于依赖大阵的庇护。
外界妖邪众多，仅凭马三娘那练气圆满的修为，实难抵挡几番攻击。
最重要的是洪湖集乃是白云门和几大宗门三十年劳苦开辟，他们不相信对方就这么放任不管，一头毒蛟过些时日再处理也不急。
祁正阳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选择留下的修士，心中虽有不忍，却也明白在修仙界，生存往往比情感更加残酷。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马三娘说道：“三娘，我们走吧，时间不等人。”
马三娘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既有决绝也有无奈，她明白这一走，可能意味着与这些人永别，但她更清楚，留在此地只会是坐以待毙。
刚刚她给南仙师传音，到现在都没收到回复。
马三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
“小鹤，大壮，二壮，你有你，这是敛气符都用上，这里还有几张五雷符，每人三张，记住都要照顾好自己。”祁正阳对跟随的几人简短交代，随即率先向西北方向移动，那里是动静最小是他们突围的最佳路线。
小鹤四人不敢迟疑顿时激活符箓，手中紧握五雷符。
他们虽然没进过山，也没见过妖邪，但也知道这些鬼东西有点类似鬼物也惧怕至刚至阳之物。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阵法边缘，外界的妖邪气息愈发浓重，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祁正阳心中暗自警惕，一旦踏出阵法，便是生死危机，但留下只会更危险。
“等会儿大家突围去顺路一趟我家，我要接一个人。”祁正阳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
“你准备接那个舞女？”马三娘眉头轻皱。
“她是我第一个女人！”
“你第一个……”马三娘本来还想嗤笑一声，看祁正阳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但我最多等你五息。”
“准备！”跟随众人来的还有郝管家，阵法打开必须还要有人关闭，否则他们必死无疑。
郝管家站在阵法控制枢纽旁，面色凝重，双手紧握着开启阵法的令牌，准备在祁正阳他们突破的瞬间关闭阵法，隔绝内外。
他始终不理解为什么祁正阳说几句马三娘就跟着离开，不仅没有作为老板娘的气势，反而像个小媳妇一样。
“三、二、一，开！”
“都跟上！”
郝管家几乎是同时催动令牌，阵法光芒一闪，一道五尺缝隙出现在坚固的防御罩上裂开，寒风夹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瞬间涌入，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紧。
祁正阳身形如电，第一个冲出缝隙，马三娘紧随其后。
其余几人则紧紧跟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等六人消失，郝管家立刻将阵法关闭。
外界，风雪交加，妖邪四伏。
祁正阳等人刚一出阵，便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
东南方向那头二阶妖邪仿佛嗅到了猎物的气息，转身向他们扑来。
祁正阳将五雷符扣在手心，“快快快！跟上我，不要掉队！”祁正阳大声呼喝，朝着自家方向赶去。
——
“管家，如今马掌柜已失踪，马老板娘也离去了。关于丹药坊的丹药……
话音未落，现场即刻骚动起来，众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纷纷望向郝管家。
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瞟向前院。
“你们想找死么？”郝管家面色一沉，严厉地喝道，“别以为掌柜的不在就可以为所欲为。”
“南仙师还在此！”
“马家也还在！”
“白云门尚未倒下！”
此言一出，原本蠢蠢欲动的众人如同被冬日冷水浇头，纷纷摆手摇头，连声否认：“郝管家，我们哪敢啊！”
“对，我们没那个意思……”
正当众人沮丧之时，郝管家语气一转：“并非我故意为难大家，丹药坊中值钱的丹药已被马夫人取走。
幸而她眼光挑剔，留下些不值钱的物件，大家不妨分一分，稍后灵气枯竭时还需大家共同出力支撑。
桃红、小罗，你二人负责监视阵外动静。
清儿、铃儿，随我来取剩余的丹药。”
就在大家欣喜之时，耳边一声惊喜：“大家快看！刚才攻击护阵的妖邪不见了！”
“什么？”
——
“轰隆！”
祁正阳手中五雷符应声而爆，璀璨的电光划破夜空，直击那头二阶妖邪。妖邪发出凄厉的嚎叫，庞大的身躯在雷光中颤抖，似乎受到致命伤害，但祁正阳清楚，对方一根毛都没伤到，妖邪只是本能的恐惧至刚至阳的法术。
“这妖邪比想象中难缠！”祁正阳心中暗凛，此时他只庆幸只有一只跟着他们，否则……
“小鹤、大壮、二壮跟上！！！”嘴上这么说，但脚下步伐却未减慢分毫。
马三娘带着佘秋霖在前开路，祁正阳殿后，虽然有妖邪追赶，但他们一行人很快还是赶到了城外。
小鹤看着跟着他们半个时辰的妖邪，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经过这么长时间观察，他已经发现这妖邪似乎对他们根本不感兴趣，反而对着马三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祁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大壮喘着粗气问道，他修为较低，长时间的奔袭已经让他有些力竭。
“进山，只要离开入口密集区，我有办法解决这头妖邪。”祁正阳言简意赅，他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众人能坚持这么久当然不只是五雷符的功效。
紫阳枪同样至刚至阳，这才是他们能逃到此处的真正底牌。
只可惜，祁正阳并未筑基，神魂虽然堪比练气后期，但也架不住连续使用，这会已经隐隐感觉头晕眼花。
大壮、二壮未察觉什么，只是警惕地扫视四周，防止有其他修士偷袭。
如今洪湖集一片混乱，妖邪确实恐怖但毕竟也只有三只，这样导致不少居心叵测的修士开始浑水摸鱼。
毕竟还有一只对他们死缠烂打，说句不好听的，死在同类手中的修士甚至可能比死在妖邪手中的还多。
在前开路的马三娘，明显察觉到祁正阳异样，“你在前面开路，休息会儿，现在换我来。”
说罢，她提着大剑就向妖邪砍了上去。
马三娘顶上，祁正阳在佘秋霖搀扶下服了一颗丹药，抓住一颗中品灵石赶紧调息。
妖邪天生铜皮铁骨，马三娘面二阶妖邪，比他还不堪。
他必须尽快恢复才行。
出了城门，就当他再次督促大家加速时，小鹤闪身钻进，一个小巷子内。
“鹤哥，走错路了！我们从这里出城。”二壮见状停下脚步喊道。
“别废话，赶紧跟上！”大壮一把攥住二壮喝道。
“可是……”
“闭嘴，不想死赶紧跟上！”
二壮只要压住心中疑惑，紧随其后。
——
小巷内，小鹤的脚步急促，他匆匆回望，确认没了恐怖气息，也失去了妖邪身影，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喘息未定，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夜幕中一抹流光骤然划破，穿透了他的护盾，直击其颅。
“哈哈，发财了！这小子修为平平，身上宝贝却不少！还有这么多丹药。”黑暗中，一个瘦削身影窜出，对着搜罗的财物喜笑颜开。
“二哥，我…我有点怕，要不，我们也撤吧。”
瘦影身后，站着一位高大壮汉，他下意识地掏了掏裤裆，显得有些不安。
“怕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发财良机，平时咱们在山上辛辛苦苦，哪有这等收获？”瘦影不以为然。
壮汉收回手嗅了嗅：“可我觉得，那妖邪的气息似乎比先前更可怕了。”
“怎么可能？凡事都讲基本法，再说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呢！
我们趁机先发一笔财。
况且，你还想不想迎娶李家那位如花似玉的二小姐了？”
瘦影语气中带着几分引诱。
壮汉接过瘦影递过来的梭形法器，揉了揉后脑勺：“当然想！”
“那就赶紧干活！干完这一笔，我们躲进山中歇两年，等平息后我带你去李家求亲！”
不知何时天空中又飘起来雪花，突如其来的暴雪，很快将地面的痕迹掩盖了起来。
——
“该死！你还真是阴魂不散！”祁正阳一剑猛斩妖邪大腿关节，却感觉如同砍中钢板，强烈的反震，不仅令其手臂剧痛，就连极品幽影剑都蹦出一个米粒大的豁口。
这东西抗性极高，祁正阳贺三娘多次尝试破坏其关节都未成功。
祁正阳一开始就猜到对方冲着马三娘来的，本抱有侥幸，以为对方会嫌麻烦会先找其他修士。
没想到这玩意儿一根筋，盯着上了死追不放。
祁正阳心中暗骂一声，毫不迟疑地给他一记紫阳枪，防止对方反击。
他不是三娘，三娘虽然被克，但体魄强大加上法袍和护甲还能挡一招。
他若是挨一下必死无疑。
“快了，快了！”冒着风雪祁正阳眺望远处若隐若现的大河，回头又瞥了眼还在洪湖集肆虐的另外两股气息，心中暗道。
天雷子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他的掌心，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