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希望是个女儿
1970年夏。
难得今天下了场暴雨，李家村的村民们就不用去生产队干活浇水。
虽然今天不用干活，村尾的老李家老的小的起的也是很早，早饭做好的时候，全家人都起来了。
老李家是村里最穷的人家，倒不是他家不好好干活，赚不到工分。
主要是他家人实在太多了，李老头李卫东和李老太张雪梅就生了四个儿子，都在家里住，还有一个女儿嫁到了镇上的公社。
老大李爱中又生了两个儿子，老大九岁，老二四岁。
老二李爱华则是两儿一女，老大是女儿八岁，老二六岁，老三也是四岁。
老三李爱人有三个女儿，老大八岁，老二老三是双胞胎，今年五岁。
老四李爱民只有一个儿子，今年五岁，但是老四媳妇肚子里还怀了一个，估计这两天就要生了。
这一大家子的人都聚在一个破旧长条木桌上，把桌子挤得满满当当。
早上老李家吃的是玉米面的窝窝头，还有一碗只有几粒米的粥，再加上一碗小咸菜。
这就是一家人的早饭，虽然简陋，但是没人嫌弃，一个个吃的美滋滋的。
张雪梅看着这一家老小，人丁兴旺是好事，可像他们家这么多人，就太费粮食了。
等吃完早饭，老大媳妇韩香兰很自觉的就收拾碗筷去洗碗。
做饭和洗碗这件事一直都是妯娌四个人一人一天，几个人轮流干。
自从这两天老四媳妇卫瑛怀孕了，这些活就都落在其他三人身上。
但是谁也没有怨言，妯娌几人都是这样，肚子大了以后，难免有不方便的地方，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老四媳妇，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先给你煮个鸡蛋，补补身子。”
听到鸡蛋二字，还在堂屋里的几人瞬间看过来。
“谢谢妈。”
卫瑛从张雪梅的手里接过鸡蛋，几个小孩光是看着就要馋的流口水。
别说小孩了，就是大人也好久没吃过这些了，但是馋有什么用，家里条件就这样，哪有那么多鸡蛋。
拿着鸡蛋的卫瑛也没急着吃，带着儿子李思明到屋檐下看下雨。
然后卫瑛剥开鸡蛋，一人一半，分着吃一个鸡蛋。
“妈妈，我不吃鸡蛋，你吃吧，给妹妹补身体。”
李思明咽了咽口水，他知道妈妈现在怀着妹妹，需要很多营养，很懂事的摇着小脑袋说道。
听到这话，卫瑛心里顿时觉得酸酸的，也是她这个做妈妈的没能耐，不能够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听到动静的李爱民来到母子俩身边，一脸笑意。
卫瑛想把鸡蛋分给李思明吃一半，他也不阻拦，还跟着劝儿子。
看着儿子迟疑的样子，卫瑛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鸡蛋塞到李思明的嘴里。
李思明只能小口小口的吃着鸡蛋，十分满足。
李爱民找了个凳子坐到卫瑛的身边，和媳妇儿一起看雨。
雨越下越小，给炎热的夏日带来一丝清凉。
卫瑛摸着肚子，感受着肚子里传来的动静。
“宝宝又动了。”
“我听听！”李爱民小心翼翼的把脑袋贴到自家媳妇的肚子上，果然感受到了一丝动静。
虽然不大，但是感受的很真切，足以让李爱民这个老父亲激动半天了。
“乖女儿，等你出生，爹天天给你买小裙子，给我宝贝闺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我也要，等我长大以后，也要给妹妹买好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小裙子。”
李思明也不甘示弱，亮晶晶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卫瑛。
看得卫瑛心里软软的，轻轻摸摸他的头。
“我们思明一定是个好哥哥，妹妹也会很开心的。”
李爱民就没有卫瑛那么温柔了，大手一伸，就把李思明的头胡乱揉了一通。
揉的李思明差点没从凳子上坐稳，他鼓起脸颊，怒气冲冲的看着李爱民。
“爹！”
卫瑛温柔的抚摸着肚子，笑着看爷俩在那里闹腾。
可靠的丈夫，懂事的儿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现在的生活卫瑛满意的不得了，这就是她曾经梦想中的生活。
外面下雨虽然凉快，但是卫瑛也不能多待，这时候要是着凉了可不是小事。
她歇了一会儿就回了屋里，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来了，她要赶紧给她做点衣服。
第二天一早，卫瑛就是被肚子疼醒的，她赶紧拍醒旁边的李爱民。
“民哥，我好像要生了。”
她肚子沉沉的，还有水从下体流出，卫瑛之前也生过孩子，立马就明白这是要生了。
李爱民突然被叫醒，本来还有点不清醒，听见自家媳妇的话，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媳妇，要生了！
他连鞋都顾不上穿，着急忙慌就跑到了李卫东和张雪梅门口，使劲拍。
“娘！娘！我媳妇要生了，要生了！”
屋里的张雪梅一听到这话，赶紧穿上衣服就往老四屋里去。
原本睡在一边的李思明早就被他爹抱到了他奶奶屋里，这么大的声音也没吵醒他，睡得那叫一个香。
毕竟这动静可不小，其他屋里的大人也都醒了，小孩倒是也还在睡着。
韩香兰还特意过来问婆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张雪梅刚洗完手，摸摸卫瑛的肚子，还要一会儿。
“老大媳妇，去给老四媳妇下碗面条。”
煮个面条，一会儿让卫瑛吃了，好有力气生孩子。
屋外的李爱民帮不上忙，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能进去帮他媳妇生孩子。
看他这副样子，李卫东看着都觉得烦，又不是第一个孩子了，这样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赶紧消停儿坐会，走来走去看着人眼睛花。”
李爱民深吸一口气，坐到他爹的旁边，还是冷静不下来。
“爹，我要有闺女了。”
李卫东只觉得没眼看，就一个闺女，激动成这样，忍不住笑骂道。
“你瞅你这出息，万一是个小子看你还美不美。”
“不可能，就是女儿。”
李爱民才不管自家老爹说的话，只要他觉得是女儿就一定是女儿。
说完，他盯着房门，专心等着他大胖闺女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