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亲下葬了。

我把时辰送回去，自己也回了家。

家里空荡荡的，我抱着母亲的遗像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耳边仿佛不断响着母亲慈祥温暖的声音。

“小巍啊，你上班辛苦，要多注意身体。”

“儿子，娉婷一个人在这不容易，你不能欺负人家，要好好对她，知道吗？”

“妈不坐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妈回去了。”

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因为早年生我和妹妹留下了漏尿的病根，她来我家之前每次都要洗澡，就怕儿媳妇儿嫌弃她身上有味儿。

我家的沙发她都不敢坐，总是自己带一个小板凳，坐在沙发旁边。

甚至怕给我们添麻烦，她连饭都不怎么吃。

我知道她想跟我多呆一会儿，也想在儿子家住一宿……

可当时的我因为怕娉婷心里不高兴，竟然就把挽留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希冀的目光渐渐熄灭。

一次又一次……

渐渐的，母亲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不再来我家里了。

然而就算我和母亲都这么为难，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家，也依然没能换回穆娉婷的半分孝顺。

母亲的一再退让和包容，却惯得穆娉婷得寸进尺，如今为了跟别的男人鬼混私通，竟然连母亲的葬礼都没出席！

“嗑嗒”一声门响，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抬头，正看见了从门外走进来的穆娉婷。

她脸上画着浓妆，一身鲜艳的连衣裙，脖颈上还留着暧昧不明的印记。

穆娉婷看到我怀里的照片，一下愣住了。

我静静看着她，低声开口道。

“妈走了。”

穆娉婷顿了顿，随后点点头：“我看到了。”

她不冷不热的态度瞬间点着了我的怒火，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站起来冲她怒吼道：“你他妈去哪了？！妈的丧礼你都不出面，你就是这么当儿媳妇儿的？你有良心吗？！你对得起妈么？！”

我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可穆娉婷却只是淡淡皱了皱眉：“鬼叫什么？那是你妈，不是我妈。”

穆娉婷表情冷淡，好像死的不是我的母亲，而是路边的小猫小狗。

遗像里的老太太还傻乎乎的笑着，我心痛欲裂，下意识盖住了母亲的眼睛。

我该如何让她面对这个对她的死毫无难过的女人？这个她疼爱了三年的儿媳妇儿……

半晌，我颤抖着嗓子失声问道：“妈这么多年对你不说照顾有加也绝对不差，穆娉婷，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穆娉婷不耐烦地皱起眉：“照顾有加？谁要她照顾了，我又没求着她。一身的尿骚味，每次她来家里事后我都要清理消毒，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你知道吗？”

“还有她自己做的酱菜，不知道我嫌弃吗？谁要吃？”

“种的那些瓜果蔬菜的，我不会自己去超市买？”

“死就死了，怎么我还得给她服丧吗？！”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母亲的遗像，嫌弃地撇过头：“这种东西拿家里来做什么？也不知道晦气！”

穆娉婷说完略过我直接进了卧室。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颗心彻底凉到了底。

这么多年，我喜欢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或者说，我喜欢的真的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