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诺伦
路明非行走在一片如梦似幻的迷雾中，意识有些模糊。
他仿佛忘了什么，只知道就这样盲目的行走。
耳畔传来怪物的低吟声、咆哮声和嘶吼声，还有火焰嘶嘶燃烧的声音。
“路明非。”
温柔的女声传来。
谁？
路明非的身子愣了一下，还是继续前行。
“路明非。”
谁的名字！？
别叫了！
路明非捂住脑袋蹲下来，头痛难耐。
“路明非。”
温柔的女声持续呼唤着。
路明非到底是谁！？
路明非捂住脑袋，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手的指甲险些扣进皮肤的血肉里去。
他的眼前一条黄金之桥凭空出现，徐徐平铺展开，延伸到无穷远的地方。
一道曼妙的身影从世界的尽头，踏着黄金之桥走来。
她的面庞被以前黄晕遮挡，不能看清，却让人下意识认为，她是世上最美之人。
“你忘了吗？”
忘……忘记什么？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路明非脚步有些虚浮，艰难地站起身。
这个时候，他的脚下却宛若不存在了一般，他直直坠落而下，没有丝毫防备。
他跌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四周是时间在流动。
他看到了自己的脸，在时间长河的一个小片段里。
有人喊他的名字：
路明非。
我叫路明非吗？
路明非转了个身，目光浏览一个又一个时间片段。
有他毕业以后打职业比赛，然后过了打比赛的年纪以后依旧碌碌无为，没有上进，然后遇见了执行部的楚子航；
有他走上屠龙呃道路，暗恋诺诺，遇见夏弥和绘梨衣，然后全都没有保护住的；
有他和绘梨衣在日本的明治神宫举办了婚礼的；
……
是啊……我是路明非……我强行逆转了过去……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时间线……
路鸣泽不是说，时间线只有一条吗？
“时间线只有一条，但你们的每个决定会对未来产生不同的影响，生出许多分支。但这些分支相对于主时间线来看，太过渺小了，最终也只会走向既定的结局，到达同一个终点。”
“时间之灵不会诞生第二条时间主线，一旦要修改，就只能连带着这些宏观来看看不见的分支一起修改。”
女声回答。
“那么，你是谁？”路明非问。
“真正的神，诺伦。”
“命运女神？”
女形点头，抬起手，让路明非浮动在时空长河中不再下坠。
“你私自破坏时间规则，所以我来见你。”诺伦说。
“早不来晚不来，外面那个狗东西胡乱敲定命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路明非没有胆怯，或者说，他已经不在意自己会是什么结果了，他只想竭尽所能换一个机会，让苏晓樯活下去的机会。
“有人困住了我，不让我管理命运与时间。”
路明非不由听出诺伦语气中的愤懑，而且……好像是对自己的愤懑？
这个奇怪了，自己和诺伦应该是第一次见。
“你是命运女神，有谁可以阻挠你管理命运？”路明非有些诧异。
“你会知道的。”诺伦见路明非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也就没有告诉他真相。
但路明非看不见的那张被光团遮挡的脸上，那张诺伦的脸上，那张有些天道之美的脸上，竟然有几分欢喜。
是因为路明非的到来吗？
可惜路明非无法得到答案。
“谜语人去……”路明非下意识吐槽出声，结果对上了诺伦的视线。
虽然路明非不看不清诺伦的脸，但这不妨碍他感受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他硬生生把下一个字吞到肚子里去，心里有些悻悻。
这个命运女神不会小肚鸡肠吧？
诺伦没有功夫去看路明非在想什么，接着说：“你本来丧失了理智，但我出手把你拉了进来。”
“为什么？”路明非不解。
“你就当作是奥丁违背了规则吧，所以我出手救你。”诺伦轻飘飘地解释。
“之后呢？”路明非问。
诺伦拂了拂衣袖，没有说话，而是带着路明非在这个未知地“虚幻”世界里游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诺伦突然发声：“如果你觉得孤独的时候，请想想你爱过的人和爱你的人，不要孤独，好吗？”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路明非并不懂，他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多人都在关心自己孤不孤独？
路明非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没有言灵，一路全靠外挂，但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原来这么特殊，连神明都在关心。
自己到底是什么怪物！？
不等路明非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诺伦突如其来的一推，把路明非推进了时间长河的漩涡之中。
“有人在我这留了东西，说要给你，收好。”
路明非没有挣扎的余地，像是不会游泳的人溺水，漫漫被淹没。随后，一缕游光扑进他的胸口，随他而去……
意识逐渐虚幻起来，有逐渐凝实。
诺伦地叹息声还在耳畔，路明非一睁眼就看到天边有一道光芒绽放。
光芒中央就是诺伦的面庞。
楚子航一行人带着不确定慢慢走向自己，似乎并没有关注到他们身后的光芒。
刚才发生的事一股脑地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眼前是苏晓樯的干枯人形在自己怀中，身后是奥丁的残破身躯，被自己粗暴地击杀。
在楚子航等人眼里，路明非就像击杀奥丁以后恢复了理智，抱住苏晓樯在沉思。
他们想接近路明非，却又忌惮路明非刚刚爆发出的实力。
就在这个时候路明非的意识归位，抬起了头，与楚子航四目相对。
在众人惊诧的视线里，路明非怀中苏晓樯干枯的尸体在慢慢恢复生机，肌肤的黑色褪去，又变成了那年轻嫩白细腻的样子。
腹部被洞穿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肉芽，开始相连接。
路明非眼睛里露出难以形容的狂喜，他笑了，却又哭了。
自己身上秘密太多，仅仅一个奥丁就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苏晓樯跟着自己太过麻烦……说不定还会被用作针对自己的筹码。
至少路明非一直以为，派酒德麻衣保护苏晓樯，绝对没问题。
他之前一直以为龙王级别就是最大的威胁，酒德麻衣作为A级混血种，不暴露身份，对那些暗中有想法的人，是不亚于超A级的威胁。
超A级是十分稀有的存在了，各大混血种世家都不一定有多少位。
可等到今天又是奥丁又是诺伦，路明非才明白，这个世界没有这么简单，或者说，自己，没有这么简单。
他以为他现在有了S级的实力，可以调动S级的资源，完全足够保护苏晓樯，更何况他还有苏恩曦的帮助。
可现在，他想明白了。如果他不能保证自己和苏晓樯可以幸福，可以美满，可以平安无事，就不要走进她的生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个世界上有两万人，可能是你会一见钟情的。
少了路明非，还有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路明非”，苏晓樯的世界不缺区区一个路明非。
心中的想法逐渐凝实。
或许等到一切尘埃落尽，苏晓樯还在等他，路明非会很乐意再续前缘，但路明非不能让苏晓樯苦苦等待。
谁知道会过去多久？
那就一切随缘吧。
在没能力保护一个女孩的时候，再不情愿，也要学会放手。
苏晓樯的生机彻底恢复，睁开了双眼。
路明非也睁开黄金瞳，和她四目相对。
在苏晓樯的感官里，她刚刚恢复，耳朵还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路明非的嘴唇一张一合。
“对不起。”路明非轻声说。
苏晓樯知道路明非在说什么，因为这个嘴形，她才对路明非做过一次。
她看到路明非对她睁开了黄金瞳，想起了那个再电影院的晚上。
两行清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说好的，要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不要分开的……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言灵·赫尔墨斯。
路明非轻声诵读着古老的龙文，无形地手臂蒙住苏晓樯的双眼，潜入她的人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