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动
片刻之后,嬴政放下手上的毛笔。
玉天清只是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便随意放在一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怎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然,族规如此,想接下族长之位,就必须毁去容貌,终身守节!
眼前的秦王,不仅不漠视她商人的身份,更是想帮她建庙立碑,这对于重视名声、气节的古人来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若是族人也能如他这般开明,自己又岂会亲手用利刃划破面容,从此只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连个朋友都没有。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湿润了眼眶。
嬴政自觉的背过身去。
玉天清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然后道:“恕天清无礼……”
“儒家孟子曰:为富不仁,为仁不富。但清夫人财帛无数,却心怀众生疾苦。寡人认为,你的命运不该如此。”
两世经历加起来,他的心理年龄三十岁以上。自然更能对眼前的女人产生更多的同情之心,若对方真不在意容貌的话,绝不会是这个反应。
“君上不必在说了,我命该如此……”
“哈哈哈……”嬴政顿时放声大笑,霸气凌然地道:“如果凡事都是命中注定,那每个人都不用做事了,反正都是注定好的。寡人从不信命,只相信,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随即,他又放缓语气,“寡人只问你一句,你是否想恢复容貌?”
良久,玉天清摇了摇头,用有些悲凉的语气说道:“恢复又如何,族规不可违背,我终究不能见人,不可像寻常女子一般生活,长得的再美,也是无用。”
“族规再大,终究大不过王权,若寡人立你为夫人,你背后的家族,势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玉天清顿时怔在原地,随即厉声道:“君上怎能如此!”
在她的眼里,嬴政只是个十四岁少年,而自己已经是三十七岁的老女人,且不说这巨大的年龄差,本身这种行为,也是会被天下人所不齿!
她极力压下心头的躁动情绪,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君上,你身份尊崇,怎能做如此荒唐之事,岂不是毁了名声?君上若是想要漂亮女子,我自可多献上一些,此事就莫要再提了……”
“漂亮女子千万,然玉天清只有一人,寡人要娶你为妻,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人都有私心,嬴政也不例外。
玉天清的商业才能当属战国第一,有了她,国库再不会有空虚的一天;同时,她那族规束缚而不能挣脱的命运又让嬴政万分同情。
当然了,如果对方真的在为亡夫守节,自己肯定不会有任何想法,也不会做出这么没有道德的事情——外人所知的那些传言,不过是刻意放出去,掩人耳目的。
玉天清当真是又羞又恼,厉声道:“你身为秦王,怎可如此无礼,我好心赠你四成家产,你就这般轻薄于我?”
闻言,嬴政叹了口气,无奈道:“寡人本以为你与寻常女子不同,所以欣赏你,想和你相守一生,共同打造出一个从未有过的盛世天下!那时,天下再没有战乱,不再有饥民,每个孩子都可以识文断字,每个百姓都可以吃饱穿暖,如今看来……也罢,是寡人无礼了。”
随即,嬴政躬身一拜,平静地道:“清夫人,我们生意照做,但今后,嬴政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告辞!”
说罢,嬴政转身离去。
“且慢!”玉天清慌忙起身。
“何事?”嬴政回过头。
玉天清颤抖着双手,轻轻挑起斗笠上的黑纱,露出了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庞。此刻,早已是挂满了泪水。
“敢问君上,我若不恢复容貌,你可愿娶我为妻?”
“愿意!”嬴政毫不犹豫的道。
他找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可对于玉天清,嬴政更看重的还是她纯洁而善良的心,以及能力。
至于年龄,在修仙者眼中,那不过是数字而已。
“嗡!”
玉天清的脑子瞬间变得空白。
内心深处正在做着痛苦的挣扎。
一方面,嬴政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包容和理解,令得她沉寂多年的内心产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另一方面,若真的踏出那一步,两人之间的感情注定被世俗不容,她会被家族长老废掉族长之位,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嬴政也将被烙印上昏君的名头!
自己今日就不该来这里,更不该约见他!
“你只说,愿不愿意跟寡人在一起?”
嬴政走了过来,目光紧紧盯着她。
此时此刻,嬴政身上散发出那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以及男人独有的强势,正在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君上,我们不能如此,不然会被天下人所唾弃……”
“若你我携手创造一个太平盛世,让天下人都过上富足的生活。多年之后,他们只会记得我们做下的功绩,而不会在意我们曾经的过往。”
要知道,根据历史记载,嬴政的老冤家赵堰,后边可是娶了一个娼为妻,最后还立其为赵王后,自己取个名不副实的寡妇,有何不可?
面对他的强势,玉天清终于是放弃了反抗。
直接扑进了嬴政怀里,抽噎起来,“你这少年,怎得如此逼迫于我,令我背上不贞之名?”
“寡人只晓得,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没有了,所以,为什么不遵从本心呢?”嬴政轻轻抱住她,语气平静。
“君上实在冲动,我已经老了,还剩下多少年可以活,难道你还想让我入棺之前,再给你生个儿子不成?”
此时的玉天清,语气半分羞恼,半分责备。
“你如此有本事,却被那虚妄的规矩如此摧残,寡人就是看不惯这不公的世道,不过今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这么多年来,玉天清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关怀,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对的,但心里却很享受这种感觉。
“君上,我容貌已毁,但身体……还算是有些姿色,你要的话尽管拿去便是。但今后,还是尽量不要见面了……”
“你当真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嬴政微微皱眉。
“君上将来要做天下的王,怎可因为我一人而毁了名声?”
“寡人若是在意名声,就不会跟你表明心意了,我们夫妻给他们吃,给他们穿,有何资格指责我们?”
“你怎可如此强势,不顾大局!”玉天清有些气恼,“我都已经退到这一步了,你却得寸进尺,难道非把我娶进宫去,然后天下人辱骂你是昏君才罢休么?”
“人在做,天在看,寡人究竟如何,自有天下人评价。至于你,待我大秦灭了六国,寡人会让你风光的嫁给我!”嬴政肯定的道。
“修渠十年,之后东出函谷,哪怕你一年灭一国,也是十七年后的事情。那时,你正当而立之年,而我已经是垂垂老矣的老婆子,让我嫁你,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玉天清反问。
“若是寡人告诉你,那个时候,你不会老呢?”
“什么意思?”玉天清赶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既然决定与你相守一生,有些事情,可以告诉你了,寡人早已寻得修仙之法,早已长生不死,你是寡人之妻,今后自可一同长生。你愿意恢复容貌,寡人可以帮你,不想恢复,就不用恢复。反正,寡人喜欢的终究是你的人。”
“你……”
被一个十多岁少年撩拨,真是让她羞臊至极。
但更重要的,还是他刚刚的话。
难不成真的有修仙之法存在于世?
就在她犹豫之时,嬴政划破中指,指尖在她脸上的伤疤上抹了几下。
“你作甚?”
“乖,别动,寡人送你一件礼物。”
嬴政的鲜血含有龙元的药力,断肢都能再生,何况是修复伤疤,就在此时,她的脸上出现了几道裂痕,裂痕逐渐蔓延开去,最后“噗”地一声,玉天清脸上落下一张脸皮,露出了本来的容貌。
她的容貌不如焰灵姬那样具有倾城倾国之色,但也异常清丽,散发着淡淡出尘的气质,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玉天清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摸到的不再是那条条伤疤,而是细腻光滑的皮肤。
顿时,她的脸上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目光在房间里四下寻找着什么。
这时,嬴政将一块巴掌大小的镜子,拿到她的面前。
“这是寡人命人做出来的玻璃镜,比之铜镜好,送你了。”
玉天清接过镜子,看到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她一时怔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久之后,她看向嬴政,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流了下来,低声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对方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害怕。
害怕失去这份感情,更害怕眼前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一切如初。
“我们是夫妻,对你好,需要理由么?”
“啪!”
镜子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玉天清猛然扑了过来,吻住了嬴政。
像是在报复他的无礼,又像是在借机发泄积压多年的委屈。
嬴政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朝着里面走去。
……
……
……
一个多时辰后
玉天清睁开眼睛,转头一看,只见嬴政躺在她的身边,安静的睡着。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自己竟是把苦守多年的贞洁交给了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自己变成一个失节的无耻女人被世人唾骂。
他变成一个勾搭“有妇之夫”的昏君被世人所唾弃。
再无回头路。
想到此,她扬起手,恨不得给对方一个耳光。
然而最后,却变成了温柔抚摸。
她低声呢喃道:“你让我今后如何自处,还有何颜面做玉家的族长?”
“光明真大的做!”
玉天清浑身一震,赶忙从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你……你没睡着?”
“当然没有。”嬴政露出笑容。
老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送江山。
得到了玉天清,等于是得到了一座金山。
“人都给你了,你打算怎么办?”玉天清问道,语气不带丝毫感情。
“过些日子,等寡人办完婚礼,就随你去巴蜀一趟,直接跟你族中的那些个长辈谈谈,我倒要问问,一个夫人之位,加上精盐、白糖的提炼之法,能否让他们改变主意。”嬴政道。
事实上,自从玉家从嬴政这里得到造纸术,就迫切的想要挑选一个合适的女子献给秦王。
夫人之位,仅次于王后,光是这层关系,就足以让族中的长老默许这层关系,有了王权的庇护,玉家的生意绝对会比现在更大。
再说了,春秋战国之时,人们其实没那么重的贞操观念。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是正午。
嬴政翻身下榻,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
“要寡人帮你穿衣服么?”
“你快转过去,不许偷看!”
刚刚一时冲动,二人结合了,现在的玉天清,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嬴政没有搭话,转身走向八仙桌。
玉天清虽守身多年,但她知道,女人刚破身之时,身体会有所不适。可令她诧异的是,自己不仅没有感到疲惫,反而有种脱胎换骨之感。
难不成,秦王真的成仙了。
没一会儿,她穿戴整齐,重新带上了黑纱斗笠,将自己的面容遮挡起来。
穿过层层纱帐,只见嬴政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玉天清再次坐到了他的对面。
“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寡人决定,将开创造纸术、印刷术的功劳,归在你的名下,千百年后,天下的文人墨客都将感激你做出的贡献。”嬴政道。
“如此功德,你真的舍得拱手于我?”玉天清一怔。
“夫妻一体,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到时,天下人只会认为,寡人娶了一个贤妻。”嬴政看向她。
嬴政放下手上的毛笔,问道:“你在咸阳待多久?”
“一个月吧。”
嬴政点点头,“好,那寡人以后夜里来找你。”
“不行,我虽然给了你,但在真正结为夫妻前,不可再做这种事。”
“谁说我们在一起就是为了做男女之事?难道不能谈做生意,谈庶民生计?”
“如此便好。”玉天清点了点头。
虽然这么说,但到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为了防止玉天清“中招”,嬴政已经悄悄将“那些东西”以功力炼化,用来改善玉天清的体质。
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发现身体奇妙变化。
最重要的是,有些事情,一旦食髓知味,哪是那么容易戒掉的?
看二人独处时间已经够久了,嬴政便起身告辞。
玉天清一声长叹,看着禁闭的房门,心情无比复杂。
“罢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父亲,就让女儿自私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