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辰纲
遇到问题咱就解决问题，逃避不是办法，要是连这点儿担当和责任都没有，还当什么帮主？
我立刻叫来姽婳和左右长老，语重心长地道，“本帮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关键时刻，你们可有什么好对策？”
对于任何一个团队来说，资金都尤为重要，俗话说一分钱难死英雄汉，手底下还有这么多的小弟要养，我总不能躺平什么也不管吧？
所以说……当初师父为啥要将这么个烂摊子撇给我？
我又一次产生了刨坟的怨念。
左长老叹气道，“其实老夫早就察觉出不妥了，只是碍于情面才没有直言。想帮主年纪轻轻便忝居高位，正是树立威信的关键时刻，若是在此时传出账面亏空的消息，只怕会引起骚乱，对帮主大为不利。”
他一副‘我是一心一意为你考虑，忠心可鉴日月’的表情，让我就算发火都不知道该冲哪边发。
理由还算充分，姑且放你一马。
我又看向一旁的右长老——看你这老货怎么说。
右长老神色淡定地道，“其实老夫也早就察觉出不妥了，只是碍于时机才没有直言。想帮主秘籍没有修炼成功，难免让帮中兄弟失望，觉得帮主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怨声载道。这时候再雪上加霜，只怕会让我妙手帮四分五裂，人人异心。”
什么叫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会说话不？你确定这是形容一个妙龄少女该有的词语吗？
知道你喜欢男色，可也不能产生厌女情绪吧！
无辜的我除了性别不对，还做错了什么？
我狠狠瞪了右长老一眼，把目光落在了姽婳的身上。
我发誓，他要是敢再给我来个‘其实我也早就察觉出不妥了’的开场白，我一定一掌毙了这家伙。
合着你们什么都知道，组团忽悠我来了呗？
姽婳果然没让我失望，一副事不关己的嘴脸，“我其实也早就察觉出不妥了，只是懒得说。”
这是人话吗？
我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住他的大动脉，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但对于一个成熟的人来说，恃勇斗狠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深深深呼吸，尽量克制情绪，心平气和地问道，“那你们觉得……怎么解决此事最为妥当呢？”
左长老唉声叹气，右长老满脸为难。
只有姽婳抱着胳膊抬头望天棚，表情那个逍遥自在，仿佛不是在议事大厅商议要务，而是站在山顶看风景，心情简直不要太美美哒。
就在我即将产生杀人冲动之前，右长老忽然道，“帮主，据我所知，三天后有一队人马会从渠阴路过，他们押运的正是送给京城执笔大太监马道全的生辰贺礼，全是从各地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这种不义之财，劫了也就劫了，还能助本帮度过眼前之危。一石二鸟，可做！”
渠阴是一个地名，距离妙手山不远，妙手帮成立最初，因为闹得太不像话，朝廷将其视为威胁，还特意派兵围剿。可惜当今朝廷昏聩无能，宦官当道，遍地都是贪官，军队实力更是纸糊的一般。也是凑巧，进攻妙手帮的那几天赶上刮西北风，未到山脚下就被冷风吹感冒了一半兵力，紧接着又因水土不服跑肚拉稀，再次折损了大半兵力。最后来到山脚下的零零散散几个小兵，没等进攻就举起了白旗。
这些年妙手帮浑浑噩噩，帮众们只顾着混吃等死，起先还会下山晃一晃，后来干脆连山都懒得下了。渠阴的府衙大老爷听说之后，彻底放下心来，只顾着和小妾们醉生梦死，孩子是一窝一窝地生，如今已经是二十几个孩子的爹了。
做还是不做，劫还是不劫，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自从我当上帮主之后，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悄咪咪地向姽婳望去，只见他仍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嘴脸。
我顿感不悦，“姽婳，这件事你怎么看？”
姽婳冷淡道，“用眼睛看……”
我甩手就把臭鞋丢了过去。
姽婳轻松避开，面无表情地道，“我听说马道全前些日子才认了万贵妃做干妈，有万贵妃罩着，他在京都权力滔天，皇帝都要忍让三分，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挑衅他？何况运送生辰纲的队伍势必高手如云，凭妙手帮这三瓜两枣，可别东西没抢到，最后再把自己给折损进去，那可成了武林的第一大笑话。”
我诧异地道，“等等！那马道全多大年纪，万贵妃又多大年纪？”
姽婳道，“马道全今年六十有三，万贵妃端午节后才过了十七岁的生辰。”
我震惊掉了半个下巴，“那马道全还认她做干妈？”
这辈分不对啊！
姽婳不屑地道，“谁让万贵妃受宠呢？有奶的就是娘，马道全这种阉人要礼义廉耻做什么？”
右长老道，“这次护送生辰纲的人都是朝廷亲兵，未必会有高手。何况论起旁门左道，当今武林有几个敢和妙手帮叫号的？咱们可以先在他们的饮食上下手，用些软筋散放倒，随后再动手不就简单多了吗？”
这倒是个好办法。
我点点头，也觉得此计可行。
一个阉贼的生辰纲，劫了也就劫了，就算官府真来攻打，靠着妙手山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形，想必也有一战之力。
何况这生辰纲拿到手里，也不必全留着自己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拿出一部分来帮扶穷苦百姓，先把好名声积攒起来，利用舆论给自己树立一个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光辉形象。最好能买通《江湖月报》的写手冲一冲人气，获得榜一大哥们的认可，之后就算马道全气急败坏来找碴，也得考虑一下广大群众的民意。
我一脸认真，拉着左右长老商量起具体打劫步骤。
至于姽婳，则被我毫不留情地逐出打劫队伍，安排他镇守妙手帮总部，免得一路上叽叽歪歪，老子好容易出手打个劫，还要看他的脸色。
本帮主亲自出山，当然要事先想好万全之策，面面俱到才行。总不能戴个京剧脸谱面具，腰间挂一把斧头，见面高喊一声‘打劫’就完活吧？
于是就派谁扮演护送生辰纲必经之路上卖酒水的店家才能不露馅，如何在酒水中下药，取得生辰纲后的撤退路线等一系列问题，我们进行了深入且仔细的探讨。
而这一切最终在我的呼噜声中结束。
没办法，这话题实在太助眠了！真的不怪本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