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洛阳亲友如相问
师父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我就满山坡‘桂花、桂花’地叫了起来。
结果没过几天，师父就后悔了，觉得桂花这个名字听着不雅，非要给他换一个。桂花还不雅？难道要叫牡丹，丁香吗？
拜托，我们是妙手帮，又不是怡红院分院。
师父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叫他姽婳，既是桂花的谐音，照顾了我的创意，听上去又文雅不少。后来姽婳长大了，从一个麻秆变成了丰神俊朗的美少年，甚至惹得常常自称直的不能再直的万年老光棍右长老侧目，对他嘘寒问暖，殷勤的不得了。
那时的姽婳自然已经不再呆傻，反而变得异常聪慧，师父形容他是绝顶聪明，难得的武学奇才。这引起了我的强烈不满，几次明里暗里地给姽婳下绊子，结果都以我的败北告终。
后来——我服了。
打不过，我就服，心服口也服。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见好就收。
师父见状，表扬我道：“论起审时度势，见风转舵，没有人能比过凤鸾。”
没错，我就叫凤鸾。
不过师父的话，怎么听都不像赞美！
姽婳长大后对自己的名字颇有微词。毕竟姽婳一词，多是用来形容女子体型娇美。他一个大老爷们叫这个名字，以后可怎么在江湖上混？他提出要改名字，没等师父说话，我就已经不满地嚷嚷起来了：“那怎么能行？这是师父给你起的，你要是改就是背信弃义，逐末忘本，丧尽天良！”
呛得姽婳放弃了这个念头。
后来他不知道从哪得知这个名字的最初原型居然是我奉献的之后就怎么看我都不顺眼，冷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姽婳有什么不好？虽然这是形容女子的词语，但用在姽婳的身上，真是再贴合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变得越来越美好，我已经没办法把这个一身仙气的男子和初见时那个呆呆傻傻营养不良的白痴结合在一起。
作为妙手山唯一的女人，我在这群糟老爷们的心中就是兄弟，是哥们，他们从来不避讳我，甚至还有人公然在我面前换裤子。难道这不是骚扰？
然而对待姽婳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殷勤讨好不说，还带着欲语还休的羞涩，我甚至还见到原本赤裸的男人在姽婳路过身边时急忙抓起衣服遮羞……
遮你妹夫啊！
你们都是男人好吗？我才是女的！女的！女的！
妙手山唯一的雌性生物啊！
我又不服了！但有前车之鉴，我不服也要憋在心里，伺机报复。没过多久，师父就不行了。首先，他的年纪已经不再年轻，当年壮硕的胸肌也干瘪了，摸着非常没手感，我已经不会时常装个晕倒什么的顺便揩油了。油水都被榨干了，还揩个毛？其次，他在最后一次修炼时，有些轻微的走火入魔，当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内息错乱，喷了好大一口血，接着整个人就虚弱下来。最后，在他死的那天，轮到我来送饭，我特意给他煮了一碗汤圆，结果刚吃了一颗，他就噎在了嗓子眼，吐也吐不出，咽又咽不下。我吓了一跳，急忙招来姽婳和两位长老，合我们四人之力运输真气给他，也没有留下他。
师父最终挂了，死在了一颗汤圆手里。
虽然很多人都怀疑我有谋杀亲师的嫌疑，但本帮主想说：我是无辜的！
你们要怪，就去怪汤圆好了。让我们世世代代咬牙切齿地吃汤圆——为师父报仇。
不过我总觉得师父的死和他的最后一战脱不开干系。记忆里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秋日，师父突然下山离开，三天后归来，神色就已经不怎么好了。
难道那时他就已经受了伤？
可以师父的武力值，什么人能伤到他呢？
师父虽然死得突然，但在死之前已经交代好了后事，包括由我执掌门户，成为新任帮主，由姽婳和左右两位长老辅佐我。
姽婳忽然从我的师兄变成了我的下属，我猜想他的心理一定会非常的不平衡，说不定起了谋反之心，直接将我咔嚓了，自己取而代之。因此那些日子我几乎夜不能寐，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暗中突刺过来的刀子。
结果等来的只有不长眼的蚊子。
姽婳对我非常忠心，他完成了对师父的承诺，真心实意地辅佐我。那些原本挑唆他揭竿而起的人也都被他一一处置，甚至有些人背地里议论我被他得知后，也会立刻干掉。
不得不承认，在杀伐果断之上，我和师父都不如他。
因为有姽婳的雷霆手段，妙手帮一扫不和谐之音，尊我为主，听从我的号令。虽然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傀儡，什么事儿都要听姽婳和两位长老的。有时候他们三个人的意见不统一，让我夹在中间很难做。
我甚至起了离家出走的心思。
但一想到从小把我养育到大的师父的墓地还在山上，只能作罢。有时候姽婳和长老据理力争的时候，我就会背着手采一把野花去师父的墓前坐坐，和他说一说这些人为了各自利益而展现出来贪婪又丑恶的嘴脸。
当然了，除去姽婳。
他既贪婪又非常耐看。
左右长老：所以难看得只有我们俩？
师父的墓碑遵照他的遗愿，陈设得非常简单。这也是妙手帮日落西山的最好证明，这些年的安逸日子过下来，帮众一个个养的是肥头大耳，走出去不像江湖人士，反而像是土豪大地主。也难怪他们死活都要赖在妙手帮，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这是想让姑奶奶给他们养老呢？
钱都用在了伙食费上，账房那边天天过来跟我商量如何节流开支。
因此师父的墓地显得格外萧瑟，青青石碑上只有几行刻字。
最上面是一句“年少的冲动”，这是为了纪念师父因为一时冲动创建妙手帮，结果把自己搭进去的英勇事迹，也是为了警醒后人——冲动是魔鬼，最终必后悔。
下面是两句诗，由师父亲创——洛阳亲友如相问，先把他们揍一顿！
诗句虽然简单，却证明师父到死也没有忘记在洛阳所遭受到的耻辱和虐待，如果当年他没有欠欠的跑去洛阳逛花市……那该多好啊……
鲜衣怒马，仗剑天涯。
不过我想说：这跟洛阳人民有什么关系？洛阳很无辜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