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托尔芬
“别管其他人，优先抓住那个胖子国王！
伊瓦尔承诺，斩杀埃拉者，将获得一百磅白银，外加‘雅尔’（jarl，相当于西欧的伯爵）头衔。”
领头的金发壮汉一声大吼，众人把视线转移到手持华丽长剑的国王，听罢，正与顾明渊相互试探的维京劫掠者往后跃出两步，让他得以观察周围情况。
不到五分钟，两面整齐的盾墙均已瓦解，战场进入最残酷的混战阶段，他粗略估算一遍，除去躺倒和跑路的数量，己方只剩十三人。
令人意外的是，陷入绝境，埃拉反倒格外勇武，手持长剑在人群中肆意冲杀，宛如一头狂性大发的野猪，利用高壮躯体蕴含的蛮力，将周边五名敌人死死压制。
“勇悍至此，吟游诗人传唱的歌谣并不都是谎言。”
长剑挥落，将盾牌连带着后方的敌人斩杀，埃拉随后扭动身躯，借助惯性持剑横扫一圈，右侧男子躲闪不及，被利落地砍做两截，带起一阵夹杂碎肉的血雨，惊得附近气氛瞬间凝滞。
“退下，他属于我！”壮汉手持盾斧上前，准备当众阵斩胖子国王，给自己的传奇经历添上一笔。
“托尔芬，亚吉之子，拉格纳的堂侄，伊瓦尔的副手。”
来人留着一头披散的金色长发，凌乱却又显得狂放不羁，面部轮廓分明，胡须浓密，赤裸精壮的上半身毛发丛生，从顾明渊的角度来看，此人无疑最符合后世作品中的维京形象。
“埃拉，诺森布里亚国王。”
既然选择用酷刑处决拉格纳，埃拉当然不会奢望维京人能放过自己，在决斗中战死，总比沦为“血鹰”要好。
野猪与棕熊。
顾明渊的心间浮现出一个无比荒诞的念头，手持水囊，静静观看战场上极为罕见的“单挑”环节。
“Valhalla！”
吼声如雷霆般绽响，“棕熊”膝盖微屈，径直冲向敌人，他身高两米，臂展修长，正处于体能巅峰的二十八岁，本以为单凭冲撞便能解决敌人，然而一股巨力顺着圆盾传回，将他震退了好几步。
见状，某人心想，“胖子国王体格壮硕，搭配上这个时代工艺最为精良的铁链甲，整体重量估计超过一百二十公斤，按照动量守恒这一原理，无论如何也不会输给对面。”
趁敌人立足未稳，埃拉挥剑斩向对方粗壮的脖颈，被其一个干净利落的翻滚闪开，仅在背后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线。
“不错，以盎格鲁人的标准来看，称得上勇悍绝伦。”
浑身沾满草屑的托尔芬略显狼狈，盯着埃拉看了一阵，发现敌人的步伐有些奇怪，总是不自觉将重量压放在右腿上。
左腿有伤？
他快速做出几个假动作试探，得出结论后大喜，开始朝埃拉左半边身子发动连绵不绝的攻击，火星四溅，木屑横飞，双方交手近二十回合，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大口喘着粗气，试图以最短的时间调匀气息。
“你输了，”托尔芬大笑。
尽管他的上半身鲜血淋漓，但都是些轻微的划伤，不影响继续作战。
相反，埃拉受到甲胄保护，可左腿接连承受两次狠踹，尚未完全愈合的创口重新绽开，鲜血顺着裤脚滴落在地，很快积聚起一小滩血泊。
僵持半分钟，失血过多的埃拉再也无法坚持，庞大身躯轰然倒塌，托尔芬拎着斧子上前，随手将试图阻拦的安德鲁砸倒在地，正打算斩下国王首级，忽然瞥见某人腰间挂着一柄熟悉的武器。
“拉格纳的短斧？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略加思索，综合俘虏的供述，他没费多长时间便猜出这人的身份。
“拉格纳是被你俘虏的？交出来，我会给你一个轻松的死法。”
见鬼。
局势崩坏，顾明渊正和史密斯等人眉来眼去，准备找个薄弱环节合力突围，不曾想被托尔芬盯上，只得苦笑两声，左手扔掉圆盾，拔出短斧，一道暖流顺着斧柄涌向全身，试图发动“浴血”死中求活。
“咻！”
一根羽箭扎入不远处的地面，未等白色尾羽停止颤动，一簇稀稀拉拉的箭矢覆盖在维京人所处的区域，惊得他们下意识聚拢，组建盾墙。
幸存者们回过头，发现二百余名装备简陋的征召兵涌出牛津镇北门，为首的三十个弓箭手列阵完毕，在郡长的命令下朝远处区域抛洒箭雨，迟滞敌人收割残兵的行动
咚。
顾明渊刚斜举盾牌，便感受到一声闷响，见四周无人，索性蹲伏在地，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别管我，快杀了胖子国王。”托尔芬大吼，几次想冲出盾墙，可惜被手下死死拽住，
作为追击部队，他们为了提高速度放弃铁甲，导致此刻防御极度脆弱，蜷缩在盾墙后方躲避弓箭，临行前朝埃拉象征性地投掷十几柄短斧，被安德鲁持盾悉数挡下，随后缓慢撤回树林，不甘地结束这场追猎。
......
“我是牛津郡郡长比利，你们国王在哪？”
顾明渊放下盾牌站直身子，发现眼前老人胡须雪白，头戴一顶覆面盔，或许是过于仓促，并未装备铁甲，连靴子都是两只不同的款式。
“跟我来。”他走到昏迷不醒的埃拉身边，左手食指搭在国王颈侧。
脉搏存在，虽然比较微弱。
“有针线吗？”
不等旁人回答，顾明渊掀开国王的铁链甲下摆，用匕首割开伤口附近的裤子。
粉嫩皮肉翻卷开来，鲜红血液汩汩流出。
唉，不愧是最受伊瓦尔器重的副手，居然一眼就察觉到敌人的弱点并加以利用。
“酒，”
他伸手要来一壶烈酒，简单冲洗掉伤口附近的尘土、草屑，等到安德鲁递来针线，天色已经彻底昏暗，郡长下令燃起篝火，新奇地观看这名侍从缝合伤口，“完事了？”
“再来壶酒。”
顾明渊瞪大双眼，最后检查一遍缝合的针线，头脑紧接着一阵晕眩，坐在草地上缓了近半分钟，“陛下身体强健，休养一段时日即可。”
说罢，他不顾旁人惊异的目光，将剩余酒水从头顶冲淋而下，神经质地笑了几声。
总算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