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思过
一天后，陈敬亭与柏晓生带着杜乘风回到了仙游门。
得知杜乘风竟然是厉煞宗的奸细后，宗门也颇为重视，在查实无误后，便着处死杜乘风，更给了陈敬亭五百贡献，柏晓生一百。
宗门贡献不易得，这番也算是重奖了。
至于云今儿则未给，只因柏晓生说出了云今儿挟宝而逃之事，引得宗门愤怒。
陈敬亭内心唏嘘，也不理会，与柏晓生告别后便自回那内门住所。
下午的时候，方励成来找陈敬亭了。
他穿了一身华丽的真传弟子袍，身背无垢剑，脚穿仙云履，一身法器亮堂堂，衬的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小胖子变成了可爱自信胖子，满脸笑意。
看到陈敬亭的一刻，他一把抱住陈敬亭：“敬亭，你可回来了。宗主收我做弟子了！哈哈哈！”
陈敬亭回以他热切拥抱：“恭喜啊！听说你带回大梦心经，让我仙游门又多了一门绝世秘典，是为大功呢。”
对于仙游门来说，最重要最有价值的便是大梦心经，其次是无垢剑，这种炼气就可以使用的极品法宝，可以用来研究新的炼器手段，至于可以提升资质的洗髓露反而没那么重要了，所以剑、洗髓露和那些灵草便都给了方励成。
方励成便笑道：“宗主听了经过，非常开心。只可惜此秘典已奉为至高，没有大贡献者不可传。我更立下劫誓，不可轻言秘典功效，更不能传你了。”
说着还面带几分愧疚。
大梦心经的功效不可传出，否则会有许多人防备，导致后果难料。
陈敬亭便揽住他：“自家兄弟说这话作甚？你能发达，我开心得紧呢。无妨的，以后有事你照应我啊？”
方励成连连点头：“那是自然，走走走，去喝酒。”
陈敬亭诧异：“喝什么酒？”
方励成便道：“有同门师兄弟想请我喝酒，还有好几个师姐呢。”
陈敬亭无语，你丫这就开始犯病了？
他无奈道：“刚成真传就开始游戏人生了？”
方励成有些不好意思，缩着颈子道：“那几个师姐好看着呢。”
陈敬亭冷哼：“那些个师姐早不找你，偏现在找你，图什么你不会不明白吧？”
方励成终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人家有所图，但人家有所图，自己也有所图不是？
便期期艾艾道：“我也是有分寸的。”
陈敬亭便笑道：“我就怕你这分寸掌控不好啊。记住，你现在是宗主亲传弟子，身份尊崇，以后你不需要去追女孩子，是她们追求你。你若让自己太过下贱，反显得自己廉价。那送货上门的，便宜可以占，好处也可以给些，却需把握住。你如今财大气粗，大方些，上等货按一晚十块灵玉的价，怎么都够了。”
方励成大惊：“那岂不成了嫖？我追求的是真爱！”
陈敬亭恨铁不成钢，对着他脑门弹了一下：“就那些个冲着你真传弟子身份来的货色，哪来真爱？从她们身上找真爱，这和青楼里面找处女有什么区别？”
方励成依然嘴硬：“不是还有梳拢的嘛。”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然后同声大笑起来。
这刻一路说笑，二人来到仙游峰顶端高处，便见远处一人缓步离山，水蓝长裙，身背盘龙魑纹剑，姿容绝艳，却面色凄楚，正是云今儿，却是向着远方走去。
方励成奇怪：“那不是云师姐吗？她不是刚回山，这是去哪儿？”
不远处便有弟子过来阿谀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方师兄！”
方励成便道：“你说，莫卖关子。”
那弟子道：“听说云师姐此番出行，犯了大错，刚回山就去请罪了。宗主罚她去思过崖面壁十年呢。听说玉妙真人都把她逐出门墙，不为弟子了。”
方励成色变：“怎么这般严厉？思过崖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很辛苦的，在那里便是修为都难精进。”
说着看陈敬亭，见陈敬亭面无表情，越发不解：“敬亭，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和她……”
陈敬亭只轻轻摇了摇头：“你去喝酒吧，我想自己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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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月光垂帘，如梳落下。
今夜月如梳，篦凡尘，落星火，正是修行好时机。
仙门弟子们便纷纷闭关，足不出户，仙游各峰一片静谧。
内门弟子功房的一间小门开启，陈敬亭漫步而出，自下峰头。
这番却是连个问话的都没。
一路漫行，借月色，行于山间，静谧黯然，无风无浪。
陈敬亭自往千刃峰而去，一路上行。
千刃峰不比云渺峰，此地强人众多，所以陈敬亭也是以神识护住自身，不使被人察觉，更探查周边，以免上次应言之事再度发生。
待行至距离峰顶二百米处，陈敬亭便向一处山壁走去。
至山壁前仔细观摩，确认应当就是对应空岛那处所在之后，先以神识遮蔽，再唤出紫金穿山甲，笑道：“又要辛苦你了，不过这次要大些个。洞口三米，入山腹五米左右，然后要挖出一个十丈见方之地。”
穿山甲惊的鳞片倒竖：我是擅长打洞，可你这不是打洞，是开辟内府啊！这工程有点大啊！
陈敬亭便取出一枚丹药给它：“喏，这是给你的好处。咱们辛苦点儿，三天该够了。”
穿山甲小鼻子抽动了一下，现出惊喜之色，一口吞了，对着那山壁便挖去。
这一挖，便是四个时辰，直至天色将明方收工。
陈敬亭用藤草掩了此地，再打上禁制，带走那些碎石泥土后，便带着穿山甲离开，次日复来。
三日后，洞府完成。
看着那辛苦不已的穿山甲，陈敬亭忽然一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会说出我的秘密了。”
？？？
小东西惊异不解的看着他。
陈敬亭将手放在它的头上，缓缓道：“睡吧，睡吧。你会做一个好梦，梦里你和我去了一处秘地，得到了一些秘方机缘，只可惜机缘被一个女人偷走了，我们终究一无所获，我很愤怒，而你也很失望。但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好朋友。”
紫金穿山甲迷惑的看着他，渐渐的头一歪，就此睡去。
将穿山甲放于地面，陈敬亭进入洞中。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玉匣分门别类的置于各处，打上禁制，再取出那些搜集来的灵草种子。
这些灵草皆无害，有些即便是贫瘠之地亦可生长，更不会抢夺灵玉力量。
将种子种下，所有的一切都安置好。
陈敬亭出离洞穴，将准备好的巨石封住洞口，再度打上禁制。
做好这一切，陈敬亭再用神识感应了一番周围，确认无人注意这边后，这才抱着穿山甲离开。
回到屋中，看小东西还在沉睡，他微微一笑：“醒来。”
随手一拍，小穿山甲已醒了来，懵懂的看着陈敬亭。
陈敬亭道：“你的任务已完成，可以走了。”
小穿山甲郁闷的看看自己的爪子，对着陈敬亭叫了几声。
“哦，倒是忘了你还记得这个。”陈敬亭又取出一粒药丸丢给它。
小东西快乐的一口接住，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冲出门去，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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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过崖。
这里位于仙游山的后峰，乃是惩戒犯错弟子之所。
既是思过之地，自然不会是什么好去处。
此地位于仙游门护山大阵的惊门之位，主惊恐、创伤诸事，在阵法之中更为“排泄”之所，便是诸般浑浊之息皆从此出。
是故阴寒恶冷，藏污纳垢，久居其中必身心不利。
然仙游门数千年积淀，总有奇人。
据说一千多年前，就有弟子在此地思过，承恶虐浑浊之息，却无师自通，领悟了一门强悍秘术，披坚执锐，战无不克。
所以思过崖也便有了可得领悟的说法。
只可惜千年以降，也只此一人，并无其他人能从思过崖中受益，思过崖也依然是那个思过崖，惩戒弟子，以示教化。
云今儿并不奇怪自己的遭遇，十年思过已是师门开恩。
终究是自己犯下大错，错既铸成，便当受惩。
便坐于那空凉山壁间，幽寒死寂中。
少女目光无神，玉容冰寒。
于她而言，十年思过不是最重的惩戒，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带来的震撼。
她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是那样的女人，无法理解，自己怎会做出那般不堪的恶行。
内心的煎熬远超外部施加的苦痛，让她对自己整个人都产生了怀疑。
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从未了解过我自己。
那便这般呢喃着，伤痛着。
任那刺骨寒风吹拂，也只是默然垂首。
风掀起了裙袂的一角，现出点点腥红。
云今儿微微愕然，注意到自己的衣裙内竟依然有字？
她这裙是法器，不沾污垢，怎会有字？
轻轻掀起了裙子，却看到那赫然是以鲜血书写着一句字迹潦草的话。
“那不是真相！不要放弃！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什么？
云今儿骇然。
这是谁写的？
可为什么不能写的更清楚更明白一些？
写三遍不要放弃有什么意义？
云今儿找不到答案，但是内心却在这刻重新燃起希望。
看着那衣袂上的字迹，云今儿再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捂着嘴儿啜泣起来。
真相！
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