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刘宏
北宫,永乐宫内。
歌舞升平,衣着清爽的舞姬伴随着钟鸣之声翩翩起舞。
时不时的从大殿内,传来一阵喝彩声。
高台御阶上,身穿红玄相间长袍的男人,左手拥抱着一个绝美的女子,右手举着酒樽,闭着眼睛朗声高歌。
突然间,声乐停止了,男人不悦的皱起眉头,他张开双目,不怒自威,可看到从门外缓步进来的人,顿时又笑了起来。
“朕还以为又是那些个腐儒来坏事,原来是阿父啊。”刘宏仰起头将酒饮尽,他怀中美人娇滴滴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为他斟酒。
张让恭敬的上前,在大殿中行了一个大礼。
四周的乐声停了,舞姬连忙低着头到了两旁。
“老奴拜见陛下。”
“阿父何须行如此大礼,快快起来。”刘公隔空轻抬了下手,张让顺势站了起来。
“阿父来此,可是为了卢植?”刘宏轻挑的打了个哈欠,身子慵懒的朝着侧面躺下,正好倒在美人的柔软处。
张让面色没变,但心头咯噔了一下,连忙说道:“卢植延误战机,如今得了个死罪减一等,乃是陛下仁慈,老奴虽然觉得轻了些,但陛下金口玉言,自然不可改了。”
“哼。”一声轻笑,张让顿时感觉背后被冷汗浸湿。
他虽然被皇帝称为阿父,可心里却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位皇帝。
“阿父不必紧张,朕何曾不想杀个精光,奈何啊,这些士族早已连成如铁板一般,先帝想打压士族,结果呢,不还是把这个烂摊子丢到朕的手上。”刘宏提起他那位叔叔,格外的不屑一顾。
张让陪着笑,却不敢说话。
“如今对卢植的惩治已经够了,否则那些士族可就又要来烦朕了。”刘宏提起士族二字,眼中充斥着厌恶。
张让连连称“唯”,他今日来本就不是为了卢植的事情。
如今卢植被罢免囚禁在家中,已经是一条丧家之犬了。
“陛下,老奴今日是来说高兴的事情了,有人给老奴献宝,老奴看到那宝物的时候惊为天人,便立刻来呈现给陛下了。”张让从宽大的袖子里面拿出了他准备的檀木盒子。
一听到有宝贝,刘宏顿时来了兴致,竟然连怀中的美人都不顾,快步的走下御阶。
他喜欢财物,金钱和宝物胜过美女。
为此他甚至不惜用卖官鬻爵的馊主意,可是他没办法啊,国库空虚,士族和外戚将大汉的血肉都啃光了。
他只能重用宦官来稳固自己的势力。
张让将三颗玻璃珠献上,看着盒子内的珠子,刘宏的眼睛都直了,他伸手拿起一颗,只觉得手心内冰冰凉凉的。
“奇哉怪也,琉璃竟然能够变成如此晶莹剔透,表面竟然能够如此光滑,若是去卖至少也是万金吧。”刘宏满面红光,拿着珠子爱不释手。
张让心中不禁腹诽:“陛下一说起钱财,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等宝物是谁人送的?”刘宏将珠子放回盒子里,问道。
张让不敢隐瞒将刘耀的事情说了一遍,闻言,刘宏脸上的笑意逐渐的消失了。
“幽州竟然到了如此处境,为何无人来报,竟要一个少年违背礼制千里迢迢的来告诉朕!”他勃然大怒,张让低下了头,周围的人也纷纷看向了自己的脚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些无用的废物,都该去死!”刘宏紧握着拳头,发泄着怒火,可他也知道这样只是徒劳。
如果有用的话,这天下何至于出现如此大的动乱。
而且黄巾之乱刚刚起,就有人急着让他免除党人之罪,大赦天下,那些人在背后密谋着什么,真当自己不知道!
可他却也无能为力,如今的他想做些事情,都要靠着身边的这些宦官。
冷静下来后,刘宏忽然问了一句:“这刘耀可是宗室?”
“老奴到宗正查过,此人乃是太祖第十六代孙,乃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嫡子中山哀王刘昌之后。”张让来之前就派人去查了,他知道陛下一定会询问这件事情。
“如此算起来,是朕的侄儿?”
“正是如此。”
“罢了,既然如此,便按照阿父承诺的去做吧,不过……”刘宏甩了一下袖子,朝着御阶上走去,突然声音停止回过头来看向张让。
“不过这珠子不错,留一颗给阿父把玩吧,剩下的六颗如以往一般卖了之后交予内帑,此次阿父就莫要多拿了。”刘宏继续朝着御阶上走,可张让的冷汗已经将他的背后浸湿了。
“老奴遵旨。”
他知道一定是自己身边的人告的密,可他却不敢去深究,因为那是陛下安排的人。
……
张玉庭出了宫后,便想去找刘耀敲诈一笔。
可当他上了马车才突然想起来,此前刘耀未曾和他说起过住所。
“这刘耀,到底是个少年,本以为他借我之手惩治了那小厮,该是个有点本事的人,没想到做事竟然如此的不周全!”张玉庭因为不能立刻敲诈到刘耀,顿时恼怒不已。
催促着马夫回府。
然而,当他回到府邸时,早就有人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敢问,可是小张公当面?”这人张玉庭并不认识,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到自己面前挡路?
张玉庭正眼都没看他一眼,正要叫人将他轰走,就听那人急忙说道:“我家主人乃是蓟县刘耀。”
“哦?”张玉庭顿时停住了脚步,他这才注意到那人手中捧着一个盒子。
他是刘耀的亲卫,特意在这里等到张玉庭。
“我家主公知晓小张公从宫中出来,定然已经办好了他的事情,所以让小人在此等候,送上厚礼。”亲卫将盒子打开,两个玻璃瓶赫然躺在其中。
张玉庭看着眼睛都直了。
又是琉璃啊!
虽然没有玻璃珠精致,可这摆在洛阳的市面上,绝对价值连城。
张玉庭亲自去收下,对亲卫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这份礼物某收下了,让他放心在洛阳待几日,等候陛下的旨意。”
“有劳小张公了。”亲卫行礼。
张玉庭满意的点了点头,视若珍宝般的捧着盒子进了府邸。
当亲卫回到刘府,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不过在他见刘耀的时候,却在犹豫着要不要禀报,毕竟看着现在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妙。
刘府正堂的上位坐着二人,左边的是蔡邕,一袭淡蓝色的儒袍,面色沉沉,眼中似乎有些怒意。
右边的那位,穿着粗布短衫,目光炯炯有神,眉宇间带着几分的儒雅,他嘴角微微上扬,笑的意味深长。
“这位便是前北中郎将卢子干。”蔡邕缓缓的放下茶杯,开口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