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蝴蝶的翅膀

德伦萨远征兵团第五集团军总指挥部，参谋官海因策已经在帐篷外等了有一会儿了。

从三分钟前开始，司令员罗伊斯将军的怒吼声就没有停止过。

事情的起因是，前线侧翼一个正在执行扫荡任务的加强团吃了败仗，花了三天时间没能攻下一个只有一百五十人兵力把守的小镇。

不但损失惨重，就连所有的重武器也都被毁掉了。

如果只是这样，最多将这个团的指挥官撤职降级而已，犯不着如此大动肝火。

但加兰德战甲部队指挥官的一个电话，让这场失败变了性质。

似乎是法兰赫那边派出了一只特种小队，在后方伏击杀害了大量的加兰德骑士。

包括那个团长因为进攻受阻，从后方呼叫来的三名加兰德骑士也被这支神秘小队给截杀了。

如果是因为支援友军而阵亡，那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话好讲。

可哪知道这个友军在兵力尚且充足的情况下竟然选择了撤退，那加兰德骑士不是白白牺牲了？

于是这位指挥官一个电话就打到了第五集团军司令部。

一般部队的指挥官肯定是不敢对罗伊斯将军兴师问罪的，但加兰德部队可不是一般的部队。

他们是帝国的骄傲，东部战区元帅的宝贝疙瘩，同时也是皇帝陛下最钟爱的一支部队。

他们每个一人，都进过由皇帝陛下担任荣誉校长的军事学院，说是天子门生也不为过。

累累的战功和数不尽的荣誉，给了这名指挥官向罗伊斯将军发难的底气。

没有人知道他在电话里对罗伊斯将军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罗伊斯将军在挂掉电话后，直接怒吼着将桌上的所有文件全都掀到了地上。

紧接着他就让卫兵赶赴前线，把那个丢人现眼的上校团长给绑回了司令部。

然后，就是长达三分钟的辱骂。

不骂不知道，没想到罗伊斯这位帝都出生的荣克贵族，骂起人来比红磨坊的妓女花样还多，给帐篷外的两名卫兵都听笑了。

“来人，给我把这个用屁股思考的猪猡拖出去毙了！”

随着罗伊斯将军的一声令下，这场问责终于被画上了句号。

“饶命啊将军，我为帝国立过功，我为帝国流过血，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安格尔特团长像头待宰的猪一样嘶吼着，但还是被卫兵驾了出去。

在砰的一声枪响之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将军，我有消息要向您禀报。”

海因策整理了一下衣领，冲着帐篷里喊道。

“进来。”

罗伊斯的回答听不出喜怒，海因策进去后发现他居然还神色平静地喝了一口咖啡。

如果不是地上散落的文件和工具，估计谁也猜不到他刚刚大发雷霆过。

“什么事？”罗伊斯喝完咖啡直接将杯子随手扔到了地上，轻描淡写地问。

“军需官告诉我，这次送来的补给比上一次要少了三分之二，我认为这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

海因策将补给物资清单递到了罗伊斯手中，后者看了两眼后便将清单放到办公桌上，说道：“减少物资补给明显是不准备打了呗，零号要塞攻了五天攻不下来，我是军团长我也要打退堂鼓了。”

罗伊斯说着坐到了椅子上，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算起来，法兰赫的使者也该到了，接下来就是谈判加战争清算，能拿到足够的好处就算达到预定目标了。”

“然后就这么撤回去吗？”海因策突然小声地反问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罗伊斯眯起眼睛，两道锋利的目光上下审视着自己这位年轻的参谋官。

“我们这次进攻致远星是一次军事试探，目的是为了两年后的全面大战做准备，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后面咱们可能将一无所获！”海因策加重了语气，显得很是焦急。

罗伊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询问：“仔细讲讲。”

海因策从兜里掏出一张地图，将其铺在了罗伊斯面前：“南部战区的弗里德里希元帅正在大规模征兵，帝国的战争物资也一直在往那边运，我相信两年之后是由东部战区和南部战区同时担任进攻主力。”

罗伊斯点了点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将军您想过进攻的难易程度吗？”海因策语气严肃地问，“南部战区的第一个对手是海琴星环诸国，然后是承平已久的法兰赫西部守军，我想了一个通宵，也想不到这两条杂鱼拿什么阻拦弗里德里希元帅的步伐。”

海因策顿了顿，在地图上一指：“而咱们到时候进攻依然是现在这条路线，而对手是吃一堑长一智的致远星守军。

即便打下了致远星，后面还有一条被法兰赫经营了几十年的马尔奇诺防线，那里有着整整两千三百万名法兰赫精锐，攻破那里的难度和损耗有多大，我不说您也明白。”

这一次罗伊斯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海因策见状，继续添油加醋道：“弗里德里希元帅长驱直入，不停地立战功，而咱们只能去跟法兰赫最强的部队硬碰硬，说不定人家首都都拿下了，咱们还卡在这里动弹不得。”

“军事独走是存在风险的，孩子。”罗伊斯闭上了眼睛，内心陷入了理性和欲望的交战。

“战争本来就是用风险来换取报酬，风险越大，报酬也越多。”

海因策面带微笑，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更何况咱们这次轻而易举就拿下了一座要塞，零号要塞的心脏已经暴露，只要穿过库恩市，拿下致远星也就不在话下了。

到了那个时候，您觉得皇帝陛下他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到时候主攻手可就变成了咱们了！”

“这是一招险棋，我得考虑一下。”罗伊斯抬手挥了挥，斥退了海因策。

回到自己的帐篷后，海因策打开了屏蔽装置，轻轻呼出一口气：“这真是一招险棋，万一因此被降职，咱们的谋划可就全完了。”

“人类的欲望就像是一条沟壑，你不扔只火把下去，永远不知道它究竟能有多深。”

一只蓝色的小妖怪从海因策的背后爬上了他的肩膀，咧嘴发出一声嘻嘻的奸笑。

叫海因策没有回答，蓝皮小妖接着说道：“海默克死了，咱们失去了召唤恐虐大军的关键人物，如果不延长战争时间重新培养恐虐信徒，那么咱们的计划会被延长很久很久，你也不希望那种事发生的对吧？”

“对啊，如果无法掀起那点燃整个星团的大战，那我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海因策嘿嘿一笑，眼中闪一抹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