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把酒言欢
“惠天王，实是抱歉，王某自罚一杯。眼下我等事业初兴，王某不得不处处谨慎行事。”
王自用的私宅中，酒香四溢，宴席正酣。
正大口嚼肉的董超，听到王自用的话，顺手一抹嘴角油光，举杯朗声笑道：
“王天王忒谦虚了，既然误会已解，咱们自然是要畅饮一番。”
惠登相无奈微微摇头，接过话茬：
“我这兄弟性情直率，却是条重情重义的好汉。犹记那回清涧被围，我这兄弟率五百壮士，三进三出敌阵，杀得那官兵四下奔逃。”
王自用听罢，双目放光，举碗朝董超敬道：
“董兄弟，真乃豪杰也！哥哥我敬你一碗。”
董超再端酒碗，豪气冲天：
“干！王天王或不知，我兄长治军严明，至绥德前，滴酒不许沾唇。我这人素喜此物，那时着实馋死我了。”
言毕，董超一饮而尽，拭去嘴角酒渍，仰天大笑：
“痛快！王天王之酒，果然甘美。”
王自用也被董超的豪迈所感染，同样仰头喝尽碗中酒，开怀大笑：
“哈哈哈……，今日不醉不归！到了绥德，就如回到自家，好酒管够，好肉管够！”
施俨轻轻夹起一块肉，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玩味，目光扫过正在畅饮欢谈的众人。
待他们的笑声稍歇，施俨故作疑惑地开口：
“惠天王，末将心中有个疑问，按原计划，我们不是应该等到三月初春再在绥德聚首吗？为何提前在年前就来了？”
顿了顿，施俨嘴角微笑，续道：
“末将并无他意，只是有些好奇，惠天王切勿介意。”
惠登相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露出一丝苦笑：
“原本约定与王天王一同前往沁水，待攻下沁水后再共商大计。那时，我与众位兄弟已经起兵前往沁水。孰料……”
叹了口气，无奈地继续：
“王天王却突然传来消息，改在开春时于绥德商议大事。那时我已率军离开清涧，正奔赴沁水的路上。途中遭遇了一个名为贺人龙的狂徒，双方在延水摆开战阵。不曾想这贺人龙确实凶悍，他手下的官兵也异常勇猛，两度交锋便将我军击溃。我军被迫撤回清涧，却发现清涧已被一个叫曹变蛟的小将占据。在两路大军的追击之下，我等无可奈何，只能北上绥德。”
惠登相说完，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气氛也随之一沉。
施俨沉吟半晌，遂展颜笑道：
“惠天王，战场之上，胜败乃寻常之事，何须挂怀。”
言罢又道：
“惠天王方才提及贺人龙、曹变蛟二将，可是紧追不舍？”
董超放掉手中的肉，气呼呼的接口：
“正是如此，我等入了绥德地界，那两厮便如影随形，总是吊在后面十数里，却不急攻，如同狼崽子般，只待我等力竭，便要下口。我等无奈，只得加快行程，投奔王天王。”
话音刚落，惠登相摇头接话：
“冬日严寒，我等无城可据，到了绥德地界，更是粮尽食绝。若非及早赶来，弟兄们怕是要饿殍冻尸了。”
王自用等人听完，皆事发出一声叹息。
施俨错眼瞧了王自用一眼，无奈摇头，自家哥哥怕是又心生怜悯咯。
施俨随即举起酒碗，朗声笑道：
“诸位哥哥，既已至绥德，便如同归家。绥德城坚池深，兵强马壮，惠天王且放宽心，在此好生歇息。”
…………
清涧府衙，贺人龙面带阴云，盯着高坐主位的曹变蛟。
面对贺人龙的阴沉表情，曹变蛟却轻挑眉头，露出一丝讥笑：
“贺将军，我可是事先警告过你，若是你此刻胆敢攻打绥德，我不仅要上书弹劾你，就算你陷入重围，我也不会派一兵一卒前去增援。”
贺人龙听罢，脸色愈发阴沉，沉声道：
“将军，那帮逆贼如今在绥德四路聚集，一两万散兵游勇更是遍布榆林、延庆，此刻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他话未说完，曹变蛟便打断了他：
“贺人龙，我是否提醒过你，按兵不动乃是上峰之命？”
贺人龙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辩解道：
“大人，倘若我等能够一举拿下这三座城池，献上这份大功，上官又怎会追究我们的过错？”
曹变蛟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卢象升曾经告诫他，要小心贺人龙的贪功之心，此人虽擅战，但贪功的习性也叫人头疼。
曹变蛟站起身来，目光审视着贺人龙：
“贺游击，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们接到的军令是驻守清涧，随时准备袭扰绥德的叛军，攻城之事不在我们的职责之内。我也明说了，来此之前，我叔叔已有吩咐，若是你贺人龙擅自行动，就让我取你项上人头。”
贺人龙听此，面色骤变，他是小觑这位年约十七八岁的曹变蛟，但提及曹文诏，他却不敢有丝毫违抗。
曹文诏乃新任剿匪都督，行事果断，杀伐决断，贺人龙不敢不敬。
贺人龙撇了撇嘴，低头不再多言。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将军，商洛兵备道刘大人到访。”
“刘应遇？他来此做什么？”
两人听到通报，皆是一脸困惑。
贺人龙看向曹变蛟，只见曹变蛟却是摊开手：
“你瞧我作甚，我也不解他此行目的。”
闻言，贺人龙不自觉的低声嘟囔：
“这刘应遇不是在商洛巡守防务吗？他突然造访，难道是上峰有意要对绥德用兵？”
曹变蛟不禁翻了个白眼，对贺人龙的固执念头感到颇为无奈。
贺人龙虽不明就里，但曹变蛟心中清楚，他们领兵袭扰王自用，旨在为来年的大规模围剿做铺垫。
此时商洛兵备道刘应遇的到来，十有八九是朝廷的安排。
若非猜测有误，此次前来，定是移师安定，与他们形成掎角之势，共同防范王自用等人。
思及此，曹变蛟心中对刘应遇的来意已有了大致的推测。
斜眼看着依旧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的贺人龙，不禁出言催促：
“贺游击，刘大人已至府衙门口，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赶紧去迎接贵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