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糠代粮，林元是畜生？
“诸位大人听我仔细说完便知。”
杨宪以头垂地，朝洛凰高声道：“陛下，臣有罪！”
“杨大人何罪之有？”
“河南大旱，臣当年为地方官员，亦曾协助林元处理灾情，对其所做之事隐瞒不报，有违圣恩，此乃大罪啊！”
“杨爱卿，你且先将林元所做之事说与朝堂诸公，是非功过，自有定夺。”
洛凰淡淡道：“当时林元为钦差大臣，有统调河南之权，杨爱卿若有苦衷，朕自当理解。”
“多谢陛下！”
杨宪整理了下官袍，这才缓缓说道：“当年河南大旱，林元奉命赈灾，朝廷拨款五百万两。”
“这些银两是用于给灾民购买粮食，解决饥荒之用，可林元他胆大包天，只用一百万两白银购买粮食，剩下的四百万两买的是糠！”
“他将粮食掺杂在糠里，一斤粮，十斤糠，陛下，各位大人！”
“这糠是人吃的吗？那是用来喂畜生的啊！”
“林元根本就没把灾民当人，而是当成畜生看待！”
“最可恨的是，林元还在赈灾的粮食里掺杂了细沙石子，这让很多灾民都对赈灾粮望而却步，吃沙吃土如果能解决灾情，朝廷又何须花钱啊！”
“陛下，林元的行为无疑和畜生无异，此等罪过，臣这些年一直良心不安，今日终于敢将实情说出，请陛下治罪！”
此言一出。
朝中大臣尽皆哗然。
除了各派系的领头人外，朝堂上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林元，你可知罪？”
洛凰满脸怒意的瞪着林元：“朝廷给你钱财，委以重任让你去赈灾，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该死！”
这就该死了吗？
林元真的很想笑。
河南灾情同样也是他印象极为深刻的事情。
他从出生之时就是天之骄子，万众瞩目。
不夸张的说，未入世历练之前，他这辈子吃过最差劲的东西就是龙肝凤胆，当年他初临河南，看到百姓以吃土度日，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震惊到了。
这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
随处可见的尸体，易子相食……这些只在书上见过的情形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林元的道心都差点破碎。
当时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彻底解决干旱给百姓带来的苦难。
于是他不辞辛苦，日夜在灾区巡视，了解民情。
他发现。
即便是在河南大旱的情况下，还有很多富商发国难财。
他们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就是不卖，甚至还在暗中推波助澜，抬高粮价，就是想赚更多的钱。
五百万两白银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灾情，但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变得杯水车薪，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因此林元想到一个办法。
他命人封锁消息，派人暗中收购了大量的糠，对外宣称是粮食，造成朝廷紧急从各地抽调了大量粮食的假象，引起富商们的恐慌。
说句不客气的话，富商们不把灾民当人。
而实事实也是如此。
灾民，还能算是人吗？
他们啃树皮，吃土……本就畜生不如，糠虽然难以下咽，但却是实打实能救命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一斤粮食十斤糠，这才让河南数十万的灾民活了下来！
活着，在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
五百万两的粮食只能救一万人。
五百万的糠……能救几十万人！
林元从来不是迂腐的人，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如果朝廷能给他拨款五千万粮，那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但关键是……朝中大臣有谁真的为灾民想过吗？
他们想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在没有任何人支持的情况，这是林元唯一的办法！
只有先稳住灾民，才能让河南不乱。
河南不乱，他才有机会彻底解决灾情！
否则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赈灾只能变成平乱！
更何况。
以糠代粮只是一段时间的无奈之举。
在林元的操作下，粮食的价格开始出现下跌，河南的灾情被控制，至少不会再出现观音土、易子相食的情况。
“我何罪之有？”
林元一笑。
他平生做事只按本心。
四下无援，只靠可笑的五百万两想解决灾情？
天方夜谭。
他也不觉得在那种情况下还有谁想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他懒得解释。
“林元，你放肆！！”
洛凰震怒，她没想到都这种情况了林元竟然还是这个样子。
永远的风轻云淡。
“陛下！”
就在这个时候，董相又站了出来：“臣有话说。”
洛凰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烦躁，保持帝王威严：“董相何事？”
“回陛下，臣也有罪！”
洛凰：！！！！
什么情况！
朕是在定林元的罪。
杨宪说他有罪也就罢了，毕竟是她的授意，好以此来打击林元，董相你这时候跳出来说自己有罪？
你是不是搞错自己的身份了！？
朝中大臣，董相和林元一向不对付。
谁都可能帮林元说话，唯独董相在洛凰的印象里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你不落井下石，整这些幺蛾子干什么？
“董相一心为国，历经三朝，兢兢业业，何罪之有！”
“臣也有隐瞒不报之罪。”
董相匍匐在地，高声道：“河南灾情一事，是非功过不该由朝廷定夺！”
“大胆！”
杨宪抓住董相话里的漏洞，跳起来呵斥道：“朝廷是陛下的朝廷，不该由朝廷定夺该由谁定夺？”
“董相这番话将陛下置于何地！”
“杨大人，朝廷是陛下的朝廷，同样也是百姓的朝廷！”
“圣人有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敢问杨大人，百姓可不可以定夺？！”
董相话音落下，杨宪一张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他敢说不吗？
不敢！
历朝历代，谁敢说百姓不重要？
虽然实际情况不是这样，但在官面上敢这么说，是灭亡之道。
杨宪要是敢这么说，洛凰就是有千万个理由也保不住他。
“自是可以！”
杨宪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好！”
“来人！”
“去将万民书取来吧。”
“董相！”
数位大臣猛地抬头，他们都是董系的肱骨，此时也不明白董相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有一点他们可以确定。
只要将万民书取来，杨宪方才的话只会变成笑话，河南灾情的事情不但不能成为定林元罪的证据，还会让他的功绩更上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