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衅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先前解说的声音再度响起。
一名衣着浮夸的中年男人缓步走进角斗场，红色的礼服异常显眼。
数根金属管如同蜿蜒的蛇躯，相互缠绕，最后链接到男人手中的话筒尾部。
在其两侧，是对着维恩警惕而视的卫兵。
“审判他！”
未等男人接着开口，台上观众已经愤恨地喊道。
“很好，很好！还请诸位稍等片刻。”
男人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并不在意观众台上的骚乱。
尽管结局和他们的设想天差地别，但从热场的目的来看，现在的效果要好上太多。
只要在观众面前处死维恩，自然能收获一批人心。
逆转的剧情也足够有看点。
“怎么还没有结果？”
“总督大人还在考虑，下一场的角斗赌盘已经开启，诸位可以趁着现在的时间去下注了。”
人群骚动，尤其是前排贵宾席上的观众顿时黑了脸。
还有什么下注。
每场角斗的头赛，几乎结果都没有悬念，尤其是今天这场。
赌徒理所当然的下了重注，眼下却血本无归。
场内，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他还真得“感激”场上这名角斗的奴隶。竟然如此争气的赢了。
之前倒也听说过维恩的大名，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么大的潜力。
以往还需要自己费尽口舌，推动观众的热情。今天倒是可以偷个懒了。
看看台上那一张张涨红的脸吧，哪里还需要鼓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督大人还没有传下指令，不过让情绪再发酵一阵也是好事。
铛！
中年男人斜眼望去，那名奴隶角斗士将手中剑刃狠狠的敲击在地上的装甲之上。
泄愤吗？随他去吧，反正结果已经注定了……
“给我tmd闭嘴，只会哼唧的猪猡！”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将视线锁定在维恩身上。
先前低着头沉默着的奴隶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眼底清明。
骂声正是从维恩的方向传来。
“什么？”
“没听见吗？聋子？还是穿着你那滑稽的戏服滚回马戏团去吧。”
维恩再度开口骂道。
“这倒是稀奇。”
中年男人朝着两侧卫兵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向维恩。
“被吓傻了吧？估计自己也没想到能赢，瞎猫撞上死耗子。”
卫兵紧了紧手上的武器，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见过不少角斗士，有孤注一掷试图反抗的，也有跪地求饶的。但大多都是在审判的结果宣判之后。
审判之前就开始辱骂解说的，维恩还是第一个。
“要我们制止他吗？”
“不用，随他去吧。”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
维恩越闹腾，对他们来说反而更有利。
看完一场角斗，观众还能接着看一场马戏。
“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全场都是傻子！”
“一群下水道里的老鼠。连眼睛都退化了的废物。”
“输的底裤都没了，也是活该！”
维恩铿锵有力的声音几乎冲进了前排每个人的耳朵，后排的人群没能听清，也很快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内容。
“完了——”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本能地回头看向角斗场入口。
过界了！
没想到维恩的胆子如此之大，竟然会冲着场内观众挑衅。
这要是平常也就罢了，众人只会当是一名奴隶失了心智。
可现在场内的气氛就像是撑到极限的蒸汽管道，只需要施加一丝力道，就会彻底爆开。
维恩如此挑衅观众，很可能会引发骚动。
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擒住维恩。
可总督的命令还没下来，仅凭身边的卫兵只怕也拿不下维恩。
而且维恩也没有其他越界的举动。
中年男人勉强挤出笑容，声音微微颤抖，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
“胜者似乎有些激动……”
“叫你闭嘴，没听见吗？”
维恩再次打断试图控场的男人，轻蔑地朝着众人竖起中指。
直到此刻，场内的众人才明白了维恩的心思。
这小子，是在自己找死啊！
哪怕先前没有听清维恩在骂什么，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
人群的骚乱声骤然停下，怒火在心中升腾，膨胀，最后不可避免的在圆形角斗场内爆发。
“什么狗屁玩意，杀了他！”
“我艹！去你妈的！”
碎纸屑如倾盆大雪，砸向林奇。
扔完手上的废票据，众人手上能操起什么，就朝着维恩砸去。
贵宾席上的达官贵族此刻也失了风度，污言秽语毫不吝啬地从他们口中冲出。
被一名奴隶羞辱，简直难以置信。
热血上脑，甚至有人试图翻过护栏，进入到场中。
“退后！退后！”
四周的卫兵死命拦着，这才没有开始混战。
来看场角斗，结果不仅输了钱，还挨了顿骂，这谁忍的了。
况且还是被维恩这样的人嘲讽。
不过是杀了个拉尔夫，也不是什么武艺高强的对手。有什么值得狂傲的。
骂声如同疾风骤雨，杂物很快在场上堆成小山。
这轮嘲讽，效果拔群。
身前的队伍缩成一团，警惕地盯着前方这名角斗士。
维恩静静地站在角斗场中央，偶尔挥手挡下扔来的重物。
场边挥动的双手，直冲天际的声浪，都没能引走维恩的目光。
越过人群，维恩的视线锁定在黑暗的甬道。
蒸汽从其中涌出，在诺大的空间之中逸散。
死亡的威胁一直萦绕在心中，连握着武器的双手都在颤抖。
对审判者的恐惧似乎已经刻进了这副身体。
仅仅是残留的印象，都能带来这么大反应，直面这样的敌人，容不得一丝松懈。
“东西，大人！”
一名仆从冲进场内，将信物和裁决结果递给中年男人。
“安静！总督大人的裁决出来了！”
中年男人从护卫中钻出头来，慌乱地拿起话筒嘶吼道。
终于！总算是有结果！
随着男人手中金色齿轮组合成的权柄高高举起，场面勉强算是稳定了下来。
“杀！杀！杀！”
齐声的呼喊从四周传来。
顶着众人赤红的目光，中年男人拆开手上信封。
维恩收回中指，眼神直盯着先前打开的入口，冰冷的脸色终于变得柔和。
黑暗中，那名审判者没有走出甬道。
他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