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背叛
哐哐。
万城正在飞快奔跑。
心脏砰砰地快要从胸口里蹦出来，肺部几乎无法再供给空气，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的腥味，眼前也随之阵阵发黑。
这是人体濒临极限的预警信号。
万城甚至有一种错觉，这样跑下去，大概几分钟后他就会力竭身亡。
“低头，它们来了！”
少女厉声的呵斥终止了万城的恍惚。
万城轻咬舌尖，整个人身体向前压去，堪堪躲开背后一只芭比的袭击。他不敢回头，沿着隧道死命奔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包裹着前路，仿佛下一秒就会窜出择人而噬的怪物。
然而，万城和大岚也没有停下脚步的空隙，因为他们后面真的有怪物在追。
那些芭比娃娃，受到触手般菌丝的引导，对万城和大岚穷追不舍。
“前面有岔路！”大岚叫道。
“我们必须得上地铁！”万城呼哧呼哧地勉强挤出话语，“你能看出走哪边吗？”
“我眼睛能看到的距离是有限的！别把我当千里眼！”
大岚居然还有余力冷嘲热讽。
若不是场合不对，万城简直要为她喝彩了。
“那就走左边！”
万城与大岚向左边跑去，紧接着是几只芭比怪物随踵而至。遗憾的是，万城选错了路，左边是一个死路口，坏掉的地铁残骸将路堵得严严实实。
大岚：“万城，把撬棍给我！你去里面找其他出口，我拦住这些怪物！”
万城：“谢啦。”
万城当然不会跟NPC客气，他坦率地接受了大岚的好意，直接将撬棍扔给少女，然后当仁不让地钻入地铁残骸中。
少女手持撬棍，背身堵住残骸的入口。
几只芭比怪物落到红眸少女面前。
“别小瞧我了，你们这些怪物！”大岚对它们怒吼道，然后挥动了物理学圣剑。
万城进入到残骸内部，地铁内杂草重重，与锈迹斑斑的墙壁几乎融为一体，通道大多坍塌变形，万城拼死拼活才拉开了一道可以钻入的缝隙。
“吱嘎。”
尘封已久的灰尘，迷乱了万城的视线。即便如此，他依旧看到他应当看到的一切。
早已白骨化的尸骨躺在车厢旁。
骨架的体型小得可怜，从骨架的形状来看，应当是女孩。她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但在时间的腐蚀下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她做出凭空怀抱的姿态。
而她的另一只手，摊落在了地面上。
万城在她的手下摸索着，找到了几个字。
“我错了……爸爸。”
一句迟来的道歉。
这到底是……还没等万城想清楚，身后就传来刺耳的声响。几只芭比将触手钻入万城身后的缝隙处，轻而易举地将其撑开。
万城环视周围，没有其他可以逃脱的路线，他的目光逐渐收回，聚焦在当头一只芭比的手中。那只手已经将猎物吸收了一部分，只剩下一小半头颅，露出泛红色的茶发与死不瞑目的红眸。
啊啊。
到此为止了。
意识到这点之前，万城已然冲向了芭比，他狠狠一拳打在当头芭比的身上，拳头瞬间陷入芭比的体内，紧跟着，万城的头颅便被对方强行摘了下来。
飞溅的鲜血，落在尸骨上，发出细微到极点的滴答声。
那是万城最后的呐喊。
“这、这是什么？”
万城的身体猛地一沉，堪堪用撬棍支撑住身子。他瞬间脸色发白，眼中满是惊恐地看向大岚。
他还没有从死亡的幻觉中脱离出来，全然无视了自己身处于明亮车厢的处境，并非地铁外面的黑暗之地。
错乱的逻辑让万城想起之前鹰小姐那一幕，很相似，但也有所不同。
与大岚的眼神对视所引发的精神污染，是一场沉浸代入的梦境曲调，其曲调的内核是恐怖。而鹰小姐当时出现三具尸体的异象，更精准的描述，是连贯乐曲中骤然出现的不和谐音。
“这就是我的能力。”大岚无奈地摊了摊手，她甚至无法知道万城究竟看到了什么，“我用镜子对自己试验过，只会生效一次。所以你不会再进入幻觉中了。”
“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不，我不知道。”
“……我看到你为我牺牲了。”万城想了想说道。
他观察着大岚的表情。
大岚坦然地耸耸肩：“是吗？如果可以避免这种恶心的发展就太好了。”
“我会努力。”万城点点头，也许是梦境中的惨剧，让他没有在意她的毒舌，“总之情况我已经搞懂了，现在跟我走吧，我来让你跟小岚对质。”
“都说了我才是小岚。”大岚很不快。
无视，或者忍耐客人的负面情绪，是DM的必修功课。万城将自己的胸罩解下来，递给大岚。
“用它遮住眼睛。在对质之前，不许摘下。”
“你杀了我吧。”
少女一脸视死如归。
最终折中的办法，是大岚自己把衣服撕开一道布条，任由万城缠住眼睛。
由于失去了视野，大岚不得不抓住万城的衣角，不过她依然保持着昂首挺胸的模样，就仿佛在证明自己的傲气。
“走吧，真假美猴王女士。”
“遵命，如来佛祖。”
万城带着大岚回到候议所在的车厢。他还担心会发生什么变故，幸好，从黑雾钻回来后，就立刻看到了候议与小岚。
“我这边有个新发现，关于这个大岚……”
万城的话还没有说完。
候议突然间举起左手，做手枪状。
“你是谁？”
“……哈？”
万城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发现大岚站着的位置是左侧面，才意识到候议是用枪指着自己。
用他那必中必死的称号效果。
“你什么意思？候议？”万城下意识靠近候议。
“不要再往前走了！”
候议紧张地喊道。
他将小岚护在身后，另一只手颤抖地托举着手枪，说明候议并不是闹着玩的，他的确将万城视作了威胁。
万城蹙眉看向候议，又看向了一旁紧张兮兮的小岚，他很快便注意到，在地铁的上方有一个明显的弹孔，幸好没有击中什么电子元件。
明明只剩下两颗子弹了，居然又用了一颗。
这直接消耗了他们的底牌。
“候议你这个蠢货，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候议迟疑了少许。但紧接着，小岚可怜巴巴地用手拽了拽候议的裙角，候议立刻下定了决心，“别想骗我！你们都是假货！”
万城终于意识到。
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
同时，队伍中真的有背叛者。
万城将目光转向小岚。
“小岚，你对候议说了什么？”